3重陽糕的甜香飄滿裴府，我對著銅鏡系茱萸香囊。蘅芷慌慌張撞開門：「姑娘！

裴家…裴家請了白云觀的道長！」香囊穗子突然散了，朱砂色絲線委頓在地。我彎腰去拾，

聽見前廳傳來父親拍案聲：「荒謬！雪澌的八字是你們裴家親自合過的！」「阮伯父息怒?！?/p>

裴讓舟的聲音像隔了層紗，「道長說阿芷的命格更旺家宅?！骨嗍u上漸漸洇開水痕，

我才發(fā)覺自己把茶盞攥出了裂縫。蘇芷穿著正紅遍地金褙子進(jìn)來時，

我正摩挲著腰間玉佩——青玉雕的同心環(huán)，去歲七夕讓舟親手系的。她突然「咦」

了一聲：「這玉環(huán)眼熟得很?！古嶙屩勰樕E變。

蘇芷已從荷包里掏出個物件：「我這對缺了個小角，讓舟哥哥說才別致……」

她掌心里的玉環(huán)，與我腰間這塊裂痕嚴(yán)絲合縫。「雪澌你聽我解釋。」裴讓舟來抓我手腕，

袖口卻露出半截紅繩——正是我編了半個月的同心結(jié)，如今系在蘇芷的玉佩上。

父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沾著星點猩紅。三日后，阮家收到了退婚書。

白信箋上列著七條罪狀：八字相克、侍親不孝、持家無方……最末一條朱筆勾勒「私德有虧」

，說是有人見我深夜與藥童私會?！腹媚飫e碰！」蘅芷搶過我手里的嫁衣。金線扎破指尖，

血珠滴在并蒂蓮上，倒像是給蓮花點了花蕊。窗外傳來貨郎叫賣：「爛了根的芍藥花，

賤賣嘞——」收拾箱籠時，從妝奩底層滾出個錦囊。

里面是讓舟十二歲那年寫的婚書：「愿同塵與灰」。紙邊已經(jīng)發(fā)黃，

墨跡卻被我這些年摩挲得愈發(fā)清晰。「表姑娘快些?！古峒移抛哟呙频呐拈T，

「我們老夫人說了，沾了晦氣的東西一件不許帶！」我最后望了眼妝臺上的青瓷杯，

杯底映著窗欞分割的天空，像塊摔碎的玉。馬車離開城門那日，恰逢裴家納采隊伍進(jìn)城。

蘇芷鳳釵上的東珠晃得人眼花，裴讓舟騎著白馬走在轎前，

腰間玉佩換成了赤金鑲紅寶的鴛鴦佩?！腹媚锂?dāng)心！」蘅芷突然拽住我。

車轅碾過石塊劇烈顛簸，妝匣里滾出半塊玉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