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子，你先湊活著住，這房子我要給你表弟王軍。"
我捧著剛領(lǐng)到的結(jié)婚證，站在自己奮斗五年才買下的婚房門口，聽著媽媽云淡風輕的話，整個人都僵住了。
"媽，這是我的房子，我和曉雯明天就要辦婚禮了。"我的聲音在顫抖。
媽媽王秀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xù)收拾著房間里的東西："王軍馬上要結(jié)婚了，你舅舅家窮，買不起房。你是我兒子，應(yīng)該幫幫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房子是我用五年的工資買的，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寫你名字怎么了？"媽媽終于轉(zhuǎn)過身，理直氣壯地看著我，"這錢還不是我給你的首付？沒有我，你能買得起房？"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初買房時，媽媽的確給了我二十萬首付，但那是她從我爸的撫恤金里拿出來的。我爸李建軍是個警察，三年前在抓捕罪犯時犧牲，留下了八十萬撫恤金。
"媽，那是我爸的撫恤金，不是你的錢。"
"你爸走了，撫恤金當然是我的。"媽媽冷笑一聲，"再說，王軍是我娘家的獨苗，我不幫他誰幫他？"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行，房子給他也可以，但是你得把我爸的撫恤金剩下的六十萬還給我。明天辦婚禮，彩禮都還沒準備呢。"
媽媽的臉色瞬間變了："什么還給你？那錢我早就給王軍了，他要在省城買房，二十萬怎么夠？"
"什么？！"我腦袋嗡的一聲，"你把我爸的撫恤金都給了外人？"
"外人？王軍是我親侄子，是你表弟！"媽媽振振有詞，"你一個大男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將來曉雯嫁過來，還不是要伺候我？"
我徹底懵了。
不僅房子要給王軍，連我爸留下的撫恤金也全部給了他。那我和曉雯明天怎么辦婚禮？
"媽，明天的婚禮怎么辦？彩禮、酒席，你讓我拿什么錢？"
"這個你別操心。"媽媽從包里掏出一張十塊錢，"這是給你的彩禮錢，夠意思了吧？"
我盯著那張皺巴巴的十塊錢，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十塊錢？媽，你在開玩笑嗎？"
"開什么玩笑？"媽媽理所當然地說，"現(xiàn)在都提倡節(jié)儉辦婚禮，十塊錢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說，你們年輕人不是都說要AA制嗎？曉雯家不是也應(yīng)該出一半？"
我的手在顫抖，接過那張十塊錢，上面還沾著油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汽車聲。一輛嶄新的奔馳停在樓下，王軍從車上下來，手里提著LV的包，脖子上戴著金鏈子，滿身名牌。
"姑，新房收拾好了嗎？"王軍推門進來，滿臉得意，"明天我要帶女朋友過來看房，這套房子地段不錯，裝修也還行。"
看到我站在門口，王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哎呀，表哥還在啊？不好意思啊，要借你房子用用。"
"借？"我咬著牙，"這是我的房子。"
"誒，表哥，你這話說的。"王軍拍拍我的肩膀，"咱們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說，姑都答應(yīng)給我了，你總不能讓我住大街上吧？"
媽媽在一旁連連點頭："就是，王軍說得對。昊子，你不要這么小氣。"
我看著王軍，這個比我小三歲的表弟，從小就被媽媽寵著。每次過年回老家，媽媽都要給他壓歲錢，而且一給就是好幾千。我記得最多的一次，媽媽給了他五千塊，給我五十。
當時我問為什么，媽媽說："你是我兒子，他是外人，當然要對外人好一點。"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在媽媽心里，我這個親兒子，還比不上娘家的侄子。
"表哥，你別生氣啊。"王軍笑嘻嘻地說，"這樣吧，我租你的房子，一個月給你八百塊房租，怎么樣？"
八百塊？這套房子市價至少要租三千五！
"王軍，這套房子市價..."
"八百塊已經(jīng)很多了！"媽媽打斷我的話，"王軍是學(xué)生，哪有那么多錢？你就當幫幫弟弟。"
學(xué)生？我冷笑一聲。王軍今年二十五歲，大學(xué)畢業(yè)已經(jīng)三年了，在老家縣城開了個小公司，據(jù)說生意還不錯。
"媽，他開奔馳，戴金鏈子，用LV包，你說他沒錢？"
"那都是借的！"媽媽毫不猶豫地說，"為了撐面子才借的，你不要為難他。"
我終于明白了，在媽媽眼里，王軍做什么都是對的，而我這個親兒子，永遠都是錯的。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曉雯打來的。
"昊子，明天婚禮的最后確認..."
我看了看媽媽和王軍，走到陽臺上接電話。
"曉雯，婚禮可能要推遲了。"
"什么？為什么？"曉雯的聲音充滿了驚訝。
我深吸一口氣，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昊子，你是說，你媽媽把房子給了外人，把錢也給了外人，然后給我們十塊錢辦婚禮？"
"是的。"
又是一陣沉默。
"昊子，我覺得..."曉雯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婚姻？"
我的心一沉。曉雯是個很現(xiàn)實的女孩，她和我在一起三年，就是看中了我有房有車，家庭條件還不錯?，F(xiàn)在房子沒了，錢也沒了，她會怎么選擇，我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
"曉雯，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的。"
"昊子，不是我現(xiàn)實，而是..."曉雯停頓了一下，"算了，我們明天見面詳談吧。"
掛了電話，我回到客廳。王軍已經(jīng)開始往房間里搬東西了，媽媽在一旁指揮著。
"昊子，你房間的東西收拾一下，給王軍騰地方。"媽媽頭也不回地說。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個我奮斗了五年才買下的房子，現(xiàn)在要被一個外人占據(jù)?？粗野至粝碌膿嵝艚?，被媽媽毫不猶豫地給了別人。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叔叔，是我，李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滄桑的聲音："昊子？怎么了？明天不是你的婚禮嗎？"
這是我爸生前的戰(zhàn)友張建國，現(xiàn)在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我爸犧牲后，他一直很照顧我們家。
"叔叔，我想問您一件事。我爸的撫恤金，法律上應(yīng)該歸誰？"
張建國愣了一下："當然是歸你啊。你是李建軍的獨子，按照規(guī)定，撫恤金應(yīng)該由你繼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指揮王軍搬東西的媽媽，壓低聲音說："我媽把撫恤金全部給了她娘家侄子，一分錢都沒給我留。"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昊子，這件事情很嚴重。撫恤金是國家給烈士遺屬的補償，有專門的用途和管理規(guī)定。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我看著媽媽，心情復(fù)雜。
我從小就是個孝順的孩子，從來不敢忤逆她。即使她再偏心王軍，我也只是默默忍受。但今天，她觸碰了我的底線。
那是我爸用生命換來的撫恤金，是他留給我最后的遺產(chǎn)。她憑什么給外人？
王軍搬完東西，滿意地看著房間："不錯不錯，這房子比我老家的好多了。表哥，謝謝你讓房子給我啊。"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確定這房子是我讓給你的？"
"當然啊。"王軍理所當然地說，"姑都說了，你同意的。"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軍的臉色變了："表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是我的房子，我爸的撫恤金，憑什么給你？"
媽媽聽到我們的對話，立刻沖過來："李昊！你在胡說什么？王軍是我們的客人！"
"客人？"我冷笑，"客人可以占主人的房子，花主人的錢？"
"你..."媽媽氣得臉都紅了，"你這個不孝子！王軍是你表弟，你幫幫他怎么了？"
"他幫過我什么？"我直視著媽媽的眼睛，"從小到大，每次都是我讓著他，我的玩具給他，我的零花錢給他，我的一切都要給他。現(xiàn)在連我爸的遺產(chǎn)也要給他？媽，我是你兒子還是他是你兒子？"
媽媽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半天才說："你...你怎么能這樣說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張建國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李昊，我來了。"張建國看了看屋里的情況，皺起眉頭，"這位就是王軍？"
王軍看到警察，臉色立刻變了："警...警察？"
"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張建國，李建軍的戰(zhàn)友。"張建國掏出證件，"現(xiàn)在我要調(diào)查李建軍烈士撫恤金的去向問題。"
媽媽的臉刷地一下白了："張局長，您這是..."
"王秀蘭同志，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你將李建軍烈士的撫恤金八十萬全部轉(zhuǎn)給了外人，這涉嫌違法挪用撫恤金。請你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王軍偷偷往門口挪，想要溜走，被張建國身后的警察攔住了。
"王軍是吧？你涉嫌非法占有烈士撫恤金，也需要配合調(diào)查。"
我看著媽媽驚恐的表情，心里五味雜陳。
我從來沒想過要舉報自己的媽媽，但她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