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長，您是不是搞錯了？"媽媽的聲音在顫抖，"那錢是我丈夫留給我的，我有權支配。"
張建國冷冷地看著她："王秀蘭，你說錯了。根據(jù)《軍人撫恤優(yōu)待條例》，烈士撫恤金應該由烈士的法定繼承人繼承。李建軍的法定第一順序繼承人是他的兒子李昊，不是你。"
"可是...可是我是他妻子..."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小。
"配偶只有在沒有子女的情況下才能繼承撫恤金。"張建國拿出一份文件，"這是相關法律條文，你可以看看。"
媽媽接過文件，手在發(fā)抖。她不識幾個字，但也能看懂上面的大概意思。
王軍見勢不妙，想要開溜："姑，我先回去了..."
"站??！"張建國厲聲喝道，"王軍，你非法占有烈士撫恤金八十萬，涉嫌犯罪，必須配合調(diào)查。"
"我...我不知道那是撫恤金?。?王軍急了，"是我姑給我的，她說是她的錢！"
"不知道？"張建國冷笑，"你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不知道撫恤金的性質(zhì)？你以為法律是開玩笑的？"
我看著王軍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痛快。從小到大，他仗著媽媽的偏愛，在我面前總是趾高氣揚?，F(xiàn)在終于輪到他害怕了。
"叔叔，那些錢能追回來嗎？"我問張建國。
"當然能。"張建國點點頭，"按照法律，王軍必須全額返還這筆錢，還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我...我已經(jīng)花了..."王軍支支吾吾地說。
"花了多少？"
"大概...大概五十萬..."
"五十萬？"我瞪大了眼睛，"你花了五十萬？買什么了？"
王軍不敢看我的眼睛："買...買車，還有首付了一套房..."
我徹底憤怒了："你用我爸的撫恤金買車買房？"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個屁！"我沖上去就要打他，被張建國攔住了。
"李昊，冷靜點。"張建國按住我的肩膀，"這件事會依法處理的。"
他轉(zhuǎn)身對王軍說："王軍，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主動返還所有錢款，配合調(diào)查，爭取寬大處理。第二，我們按照刑事案件處理，到時候不僅要坐牢，還要承擔更嚴重的后果。"
王軍的臉都白了："我...我選第一個。"
"很好。"張建國掏出手機，"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你的家人，把錢準備好。今天下午之前，必須全部返還。"
媽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張局長，您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王軍還是個孩子..."
"孩子？"張建國冷笑，"二十五歲的孩子？王秀蘭，你清醒點吧。你這樣偏心外人，不僅違法，還寒了親兒子的心。"
"我沒有偏心..."媽媽還想辯解。
"沒有偏心？"我終于忍不住了，"媽，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給王軍八十萬，給我十塊錢，這叫沒有偏心？"
"那...那是因為..."
"因為什么？因為我是你兒子，所以應該無條件地被你犧牲？因為他是外人，所以要對他好？"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媽，你知道我為了買這套房子有多辛苦嗎？我每天加班到深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休息過幾天？我省吃儉用，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就是為了給你和我未來的妻子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結(jié)果呢？你轉(zhuǎn)手就把房子給了外人！"
媽媽被我說得低下了頭，但嘴里還在嘟囔："王軍是我娘家的獨苗..."
"獨苗怎么了？"我徹底爆發(fā)了，"他是獨苗，我就不是你的獨苗嗎？我爸死得早，我從十八歲就開始打工養(yǎng)家，供你吃穿用度，這些年我花了多少錢？王軍給過你一分錢嗎？"
媽媽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曉雯。
"昊子，我...我想通了。"曉雯的聲音很平靜，"我們分手吧。"
我的心一沉，但并不意外："好。"
"房子和錢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你媽媽的態(tài)度，讓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曉雯繼續(xù)說，"如果結(jié)婚后，她還是這樣偏心外人，我們的日子沒法過。"
"我理解。"我苦笑，"對不起，耽誤你這么久。"
"昊子，其實你是個好人，只是..."曉雯停頓了一下，"你太軟弱了。如果你能早點站出來，事情不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
掛了電話，我看著媽媽，心情復雜。
曉雯說得對，我確實太軟弱了。從小到大，我都在忍讓，都在遷就，以為這樣就是孝順。結(jié)果，我的忍讓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欺負。
"媽，曉雯和我分手了。"我平靜地說。
媽媽愣了一下："為什么？"
"你覺得呢？"我反問，"哪個女孩愿意嫁給一個房子被外人占了，錢被外人花了，婆婆還偏心外人的男人？"
媽媽的臉色變了："這...這怎么能怪我？是她自己太現(xiàn)實了！"
"現(xiàn)實？"我冷笑，"媽，你覺得不現(xiàn)實嗎？我們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你讓我拿十塊錢辦婚禮，讓我們住哪？吃什么？你告訴我，這不現(xiàn)實嗎？"
媽媽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張建國在一旁看著，搖了搖頭："王秀蘭，你好好反思一下吧。李建軍在地下有知，會怎么看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
提到我爸，媽媽的眼圈紅了："建軍...如果建軍還在..."
"如果我爸還在，他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做！"我打斷她的話，"他生前最疼我，為了供我上大學，他連續(xù)加班三個月。他最后一次跟我通話，還在問我有沒有錢花，要不要他給我轉(zhuǎn)一點。你呢？你都對我做了什么？"
媽媽哭了，但我的心已經(jīng)徹底涼了。
正在這時，王軍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媽，警察要我還八十萬...什么？沒錢？那車子和房子怎么辦？什么叫賣了也不夠？"
掛了電話，王軍絕望地看著張建國："張局長，我家真的沒錢了。那五十萬已經(jīng)花完了，車子和房子賣了也不夠還八十萬..."
"那是你的問題。"張建國冷冷地說，"法律不管你有沒有錢，只管你必須還錢。"
"那我怎么辦？"王軍快哭了。
"想辦法。"張建國不為所動，"借也好，賣也好，總之今天下午之前必須還清。否則，就按刑事案件處理。"
媽媽在一旁看著王軍哭，心疼得不行："王軍，別哭，姑想辦法..."
"你還有什么辦法？"我冷冷地問，"家里的錢都給他了，房子也給他了，你還有什么？"
媽媽想了想："我...我可以把老家的房子賣了..."
"老家那破房子能值幾個錢？"我搖搖頭，"媽，你清醒點吧。王軍花了我爸的撫恤金，就要承擔后果。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可是他還年輕..."媽媽還在為王軍開脫。
"年輕就可以犯法？"張建國厲聲說道，"王秀蘭，你再這樣護著他，只會害了他。"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幾個穿著西裝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
"請問哪位是李昊先生？"中年男人禮貌地問。
"我是。"我有些疑惑，"您是？"
"我是恒大地產(chǎn)的張總，您父親李建軍警官生前救過我的命。聽說您遇到了困難，我特地過來看看。"
我愣了一下："我爸救過您？"
"是的。"張總點點頭，"三年前，我被一伙歹徒綁架，是您父親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后來他犧牲的時候，我去參加了葬禮，但那時候您還在上學，我們沒有機會深談。"
我想起來了，爸爸犧牲時，確實有很多他救過的人來參加葬禮。但當時我沉浸在失去父親的痛苦中，根本沒有心思去記住這些。
"張總，您今天來是..."
"我聽說您遇到了困難，想幫您一下。"張總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五百萬，不是借給您的，是我對您父親的感謝。"
我看著那張支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五百萬？
媽媽和王軍也傻眼了。
"張總，這...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推辭道。
"不多。"張總搖搖頭，"您父親救的不僅僅是我的命，還救了我全家。我老婆，我孩子，如果我死了，他們怎么辦？五百萬，買不了一條命。"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另外，我聽說您需要房子。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別墅，三百平米，現(xiàn)在空著。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先住著。"
我徹底懵了。
從地獄到天堂，就在一瞬間。
剛才我還因為失去房子和錢而絕望，現(xiàn)在卻有人要給我五百萬和一套別墅。
"張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些真的太貴重了..."
"李昊。"張總嚴肅地說，"您父親是英雄，您是英雄的兒子。幫助英雄的家人，是我們每個被他救過的人應該做的。"
媽媽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王軍更是目瞪口呆。
張建國也很意外，但很快反應過來："李昊，張總的好意你就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張總。"
"不用客氣。"張總拍拍我的肩膀，"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找我。您父親的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完。"
說完，他看了一眼媽媽和王軍，皺了皺眉："這兩位是？"
"我媽媽，還有她娘家侄子。"我簡單介紹了一下。
張總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就是他們欺負您？"
"張總，您誤會了..."媽媽急忙解釋。
"沒有誤會。"張總冷冷地說，"李建軍警官為了保護我們這些老百姓而犧牲，他的兒子卻被自己的家人欺負。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容忍。"
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小李，帶幾個人過來，有人欺負烈士家屬..."
"張總，不用了。"我攔住他，"法律會給我公道的。"
張總看了看我，點點頭："好，我尊重您的選擇。但是記住，如果有人再敢欺負您，隨時告訴我。"
媽媽和王軍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這時，張建國的手機響了："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對王軍說："王軍，你的運氣不錯。剛才我們查了你的財產(chǎn)，發(fā)現(xiàn)你名下還有一些資產(chǎn)沒有申報。現(xiàn)在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主動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王軍的臉都綠了："我...我確實還有一些..."
"多少？"
"大概...大概二十萬..."
"二十萬？"我冷笑，"還有六十萬呢？"
王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借給朋友了..."
"什么朋友？"張建國問。
"就是...就是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聯(lián)系他們，馬上還錢。"張建國不容拒絕地說，"否則，我們就把這件事當作經(jīng)濟詐騙案處理。"
王軍徹底慌了，開始瘋狂打電話借錢。
我看著這一切，心情復雜。三個小時前，我還是一個被媽媽和表弟欺負的可憐蟲?，F(xiàn)在，我有了五百萬，有了別墅，還有張總這樣的強大靠山。
人生真的很奇妙。
媽媽在一旁偷偷看我，眼神復雜。我知道，她在后悔了。但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已經(jīng)沒有用了。
我看著媽媽，平靜地說："媽，從今天開始，我們各過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