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時老太回到家,院里正忙著收拾塌房的殘骸。時老太忽然一拍大腿:"哎喲,床底下還藏著現(xiàn)銀和銅錢呢!"忙指揮小子們:"快把這破床挪開,底下有銀子!"
床一挪開,老太太親自蹲下身扒拉。指尖觸到個滑溜溜的物件,掏出來一看,竟是個畫著大西瓜的紙片。她心里"咯噔"一下,沒敢聲張,團(tuán)吧團(tuán)吧塞進(jìn)兜里,繼續(xù)翻找。還好,銀錢都在,這才松了口氣,對小子們道:"接著收拾,晚上先搭個棚子湊合一宿。"
這時候就顯出來小子多的好處了,沒多大會兒,簡陋的棚子就支起來了,破床鋪叮叮當(dāng)當(dāng)敲敲打打也能睡人,總算今晚不用坐椅子打盹了。時海干脆把自己的床安到了瓜地里,用樹枝搭了個涼棚,倒也自在。
村里人家都忙著修自己的房子,沒人顧得上這偏僻地界。眾人把時滿抬進(jìn)棚子,劉氏和牛氏蹲在水邊搓洗衣物、晾曬被褥,時老太在簡易灶臺前忙活午飯。雖是粗茶淡飯,倒也讓大伙兒吃了個八成飽。
飯后,時老太給全家開了個短會,說定了明天去縣里辦地契,往后要蓋新房子。這話一出,個個舉雙手贊成。她又問大家想蓋什么樣的屋子,你一言我一語沒個準(zhǔn)譜。時老太沒法子,只好吩咐時老大明天跟她去縣城,其他人接著搭雞窩、蓋豬圈。
安排妥當(dāng),時老太拉著時雯往瓜地走。時小六也想跟著,被老太太哄去干活了:"乖,先去搭雞窩,回頭阿奶給你留好東西。"
進(jìn)了瓜地,時老太從兜里掏出那個畫著西瓜的紙袋子,遞給時雯:"大寶貝,你瞧瞧這是啥?"
時雯愣了愣——這不就是當(dāng)初裝西瓜籽的包裝袋嗎?當(dāng)時隨手塞床底下,倒被阿奶翻出來了。
"阿奶,這是裝西瓜籽的包裝袋。"她老實(shí)答道。
"哪來的呀?"時老太眼里帶著疑惑,語氣卻柔得很。
"變出來的。"
"還能再變出來不?"
"能啊。"
"那變一個試試?"
"可是阿奶,我變的時候會消失一小會兒,您別害怕。"
時老太左右瞅了瞅,拉著她往密林子里走了幾步:"不怕,你變吧,我等著。"
"阿奶別擔(dān)心,我很快就回來。"
時雯話音剛落,時老太就見一道白光閃過,小孫女竟真的沒了蹤影。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攥著衣角深吸幾口氣,愣是在原地沒挪半步。
沒等多久,時雯"噌"地一下又出現(xiàn)在原地,手里拿著兩個新包裝袋,還攥著兩根花花綠綠的東西。
"阿奶你看,這叫豇豆,能長老長了,比野菜好吃多了。"時雯舉著印著長豆角的袋子說。說著又拆開一根"老冰棒",遞到老太太嘴邊:"這個嘗嘗,可涼快了!"
時老太抿了一口,冰涼甜爽的滋味順著喉嚨往下滑,頓時暑氣全消。祖孫倆一人一根冰棒,吃得眉開眼笑。
時老太沒再多問這到底是咋回事。反正這是自己的親孫女,沒錯;能給家里帶來好處的,也是這孫女,更沒錯。更何況,時雯小時候曾有個游方老道說過,這孩子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等有緣之時自會歸來,到時候時家便能時來運(yùn)轉(zhuǎn)——看來,老道的話要應(yīng)驗(yàn)了。
吃完冰棒,時老太把那花花綠綠的包裝紙仔細(xì)疊好塞進(jìn)兜里,叮囑時雯:“這玩意兒留著不行,回頭記得燒了?!?/p>
“曉得了,阿奶。”
回到院里,時老太揚(yáng)聲喊時海:“去把后院那片菜地翻出來,多上點(diǎn)肥,收拾利落些?!睍r海應(yīng)了聲,扛起鋤頭就往后院去了。
老太太瞅著跟前的小孫女,越看越稀罕,擺擺手:“去吧,跟你六哥玩會兒去,等會兒種豆子時我再叫你?!?/p>
時老太自己溜溜達(dá)達(dá)往隔壁上河村去了。遠(yuǎn)遠(yuǎn)望見老劉家的草房還立著,可沒等走近,就聽見院里傳來劉氏她嫂子那破鑼似的罵聲:“老不死的!帶個整天啥活干不了的廢物,留著你們吃干飯嗎?還不如死了干凈!”時老太聽著,無奈地?fù)u了搖頭,沒往前湊,轉(zhuǎn)身往回走。
等她回到家,時海已經(jīng)把后院菜地翻得平平整整。
她吩咐時海:“去把小雯叫來,你呢,接著去跟你大哥搭豬圈。”
“好嘞,娘。”時海擦了擦臉上的汗,轉(zhuǎn)身去了。
時雯正跟小六在院里追著玩,聽見叫就跑了過來:“阿奶,是不是要種豆子啦?”
時老太把提前拆好的豇豆種子遞過去:“你來種吧。”
時雯找了根小木棍,在菜地里量著,隔個大人腳那么大就刨個小坑,丟進(jìn)兩粒種子。一圈種下來,剛好用完,還多出來幾顆。她伸手就要扔,被時老太眼疾手快攔?。骸皠e扔!先留著,萬一有不出苗的,正好補(bǔ)種?!?/p>
“是,阿奶,阿奶說的對?!?/p>
時老太被小孫女這乖巧勁兒逗樂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才對,過日子就得精打細(xì)算,一粒種子也不能糟踐?!?/p>
他彎下腰,瞇眼瞅了瞅菜畦里那些新刨的小土坑,見間距也合著老理兒,臉上的褶子都松快了些:“不賴不賴,這么種著正好。等這豇豆爬滿了那竹架子,如果和圖片上結(jié)的一樣多,到時候讓你天天吃,頓頓有,管夠!”
時雯腦子里“?!币幌?,猛地想起先前的夏天——灶上鍋里的是豆角,籃子里腌的是豆角,就連早上喝的稀粥里都是酸豆角子,那陣子吃得她看見綠條條就打怵,臉當(dāng)下就垮了,嘴角也耷拉著:“為啥要拿豇豆種子???”
時老太看她那蔫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拉過她的胳膊:“走,回窩棚歇著去。日頭正毒呢,曬脫了皮可咋整?!?/p>
阿奶,去摘個西瓜唄。你看大伙兒多累,一個個腦門上全是汗珠子。
時老太摸了摸兜里的銀票,心里踏實(shí)了:“去吧,叫上你六哥,讓他幫你搬回來?!?/p>
“好嘞!”話音還沒落地,人已經(jīng)像陣風(fēng)似的刮到小六跟前,扯著他的胳膊就拽:“六哥六哥,跟我去摘西瓜,讓大伙兒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