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是葉伯釗送給黛黛的,柳氏本不同意帶回府,可黛黛態(tài)度堅決,她也不好說什么。
之后她看見貓脖子上戴著的佛墜,心中便起了他念。
薛姣姣這些年愛葉伯釗如命,占有欲更是偏執(zhí)得驚人,莫說女人,就是葉伯釗身邊出現(xiàn)一條母狗,她都要追上去撕打一番。
若是知道葉伯釗將她費心求來的佛墜送給了黛黛,薛姣姣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她到時只需等薛姣姣尋釁上門,讓黛黛在老爺面前玩一場苦肉計,到時自會讓薛姣姣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但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薛姣姣根本沒來。
而且那只貓還在緊要關頭死了!
這雖在她意料之外,但只要將臟水潑到薛姣姣頭上,她依舊不難在老爺面前定下薛姣姣的過錯。
可誰曾想,薛姣姣竟會把朱媽媽推出來。
這賤蹄子,何時變得這般聰明了?
還是薛姣姣那個薄情的母親在背后給她支了什么招?
可是不應該啊,胡氏與老爺情分早斷,閉門多年而不出,對薛姣姣這個親生女兒更是不聞不問,怎么可能會插手薛姣姣的事?
……
與此同時,倚春園內(nèi)。
自打薛姣姣回來后,耳根子就沒消停過。
芷嫣拉著另一個丫頭紅袖,在她耳邊絮叨個沒完。
“二小姐張嘴大哭的時候,我都嚇壞了,生怕老爺回來又要責罰小姐,誰知小姐當場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這朱媽媽也是,平時做事挺細心的,怎么今日偏偏就拿錯了藥呢!”
芷嫣到底年幼,還看不清這其中的關節(jié)。
但紅袖卻是個心思靈巧的丫頭,從芷嫣的三言兩語中,便覺出了內(nèi)情。
她凝望著葡萄架下曬太陽的薛姣姣,視線下移,落在那盒小魚干上,思量片刻后默默走上前。
“小姐,奴婢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吧?”
薛姣姣睜開眼,看著她清麗的臉,心神又恍惚了一下。
紅袖是兩個丫頭中最聰明的,前世沒少提點她防備柳氏。
但她不但沒聽進去,還責怪紅袖不安好心,對她極為疏遠。
至于紅袖的下場……
薛姣姣想起前世的葉伯釗站在她墳前說,紅袖一頭撞死在了她的棺木上,呼吸頓時有些沉痛,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和下來。
薛姣姣沖紅袖溫和一笑,將手里的小魚干遞了出去。
“還是扔了吧,扔遠遠的,別讓附近的阿貓阿狗誤食了?!?/p>
“是?!?/p>
紅袖神色從容地接過,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薛姣姣靠在搖椅上,日光透過斑駁的葡萄葉射下來,不消片刻,她的臉便曬紅了。
芷嫣拿來扇子給她扇風,薛姣姣卻擺了擺手。
芷嫣不解道:“小姐,您平日不是最怕熱嗎?”
薛姣姣淡笑不語。
前世的她確實怕熱也怕曬,總想著若是曬黑了,葉伯釗就不喜歡了。
可臨死之際躺在那冷冰冰的棺材中,無邊的陰冷和絕望重重包裹著自己,恍然才知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好時光。
沐浴在日光之下,有芷嫣她們陪著,她才真真切切的有一種活著的感覺。
只是這灼烈的光熱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一道更為深邃的光。
薛姣姣四下環(huán)視一眼,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搖搖頭,只當自己想多了。
卻不知暗處一道黑影悄然掠過,眨眼之間便到了薛家后巷的閣樓。
閣樓上,只見一人負手站在邊上憑欄而望,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倚春園。
瞧著薛姣姣四下張望的樣子,男人瞇起眸子,玩味地笑了一聲。
“這小家貓,警惕心還挺強。”
黑影行至男人跟前,俯首說道:“公子,薛家四處都探過了,沒有?!?/p>
“那只小家貓身上呢?”男人斂聲問。
黑影聞之不解,“小家貓?”
“薛姣姣?!?/p>
黑影恍然,沉聲道:“薛大小姐雖是嫡出,但這些年與薛侍郎并不親近,所以那么重要的東西,應該不會在她身上?!?/p>
說完,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抬頭看男人一眼,繼續(xù)往下說。
“更何況公子先前不是說過薛大小姐是腦袋空空的草包,甚為瞧不上她嗎?”
男人目光放遠,笑得云淡風輕。
“終日打雁,難免被鷹啄了眼?!?/p>
黑影聽這意思,倒像是有幾分承認自己看走眼的意味在里面。
公子孤傲過人,如今遇上那薛大小姐,竟也有低頭自嘲的時候,真是稀奇。
“那依公子的意思,薛大小姐這些年莫不是一直在扮豬吃虎?”
男人抿了抿唇,“雖然以前不甚關注她,但從今日之事來看,她絕非泛泛之輩?!?/p>
黑影立刻握緊了拳頭,“若真是如此,那屬下今夜就去探探她的院子,或許東西真在她身上!”
“不用?!?/p>
男人袖袍微抬,視線落在倚春園,見葡萄架下已無人,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彎。
“我親自去?!?/p>
……
是夜,蒸騰了一天的暑氣漸漸散去,只是屋里仍有些悶熱。
薛姣姣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種種,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雖然尋不到,但讓她的感覺很不好。
加之此刻被屋里的熱氣攪和得越發(fā)煩躁,她索性下床打開了窗。
一陣涼風驟然涌入,吹走身上的悶汗,整個人瞬間清爽不少。
她單手支著下巴趴在窗臺上,心思百轉(zhuǎn),目光千回,不經(jīng)意間卻見院中梧桐樹上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襲墨衣,眉毛像是兩道劍,眼睛黑沉如寶石,雖然蒙著面,但不難想象,他是個好看的男人。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一個刺客,竟然擅自闖進了她的閨院!
薛姣姣眉目一沉,張口就要喊侍衛(wèi)。
不料那人卻如同邪魅一般飛身下來,穿過窗戶直接將她逼到了梳妝臺前。
“救……唔!”
薛姣姣剛喊出一個字,就被那人捂住了嘴。
白玉修長的指尖帶著一股淡淡的白茶香,很是好聞。
“薛小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被人撞見,于你名聲無益,按照我朝律法,可是要游街示眾的,我想你應該不愿落入那般悲慘的境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