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驟然落下時，林動的身影在光暈里站得筆直。
他穿的還是那身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白校服，領(lǐng)口系得工整，額前碎發(fā)被燈光鍍上一層淺金，側(cè)臉的線條干凈利落——鼻梁挺直，下頜線清晰，尤其是站在舞臺中央時，眼神里的沉靜和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混在一處，竟比臺上的幕布還要抓人。
看臺上瞬間安靜了些，有人小聲議論：“怎么換了把破吉他？”
“剛才好像出事了？”
“哇……林動今天怎么這么顯眼？”
看臺上有女生悄悄拽同伴的袖子，聲音壓得低卻藏不住雀躍，道：“比平時在教室好看十倍！”
“本來就帥啊，之前沒注意罷了……”
旁邊的人跟著點(diǎn)頭，目光黏在他身上挪不開，連抱著胳膊站在角落的王特都愣了愣，隨即臉色沉得更黑，他原以為林動換了破吉他會狼狽，沒成想這盞聚光燈打下來，倒襯得人更清俊了。
林動沒理會臺下的動靜，指尖落在舊吉他的弦上。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蘇沐月和趙磊身上，又往家里的方向望了一眼，母親此刻應(yīng)該在等著他的消息。
“嗡——”
第一個音符彈出來時，剛才還飄著私語的看臺瞬間靜了。不是新吉他那種清亮的脆響，舊弦的聲音帶著點(diǎn)磨砂似的質(zhì)感，像初春化凍的冰棱敲在石板上，悶卻扎實(shí)，一下就撞進(jìn)人心里。
他抬起頭，指尖跟著旋律動起來，干凈的嗓音透過麥克風(fēng)散開，比上次在教室唱時更穩(wěn)，帶著種被歲月磨過的溫柔：
“迷霧籠罩著清晨的窗，
藥味漫過褪色的墻，
你把冰糖燉進(jìn)雪梨，
說苦日子要慢慢嘗……”
唱到“藥味漫過褪色的墻”時，他的目光輕輕晃了晃，像真的看見母親系著藍(lán)圍裙在廚房熬藥的樣子，母親總把藥熬得稠稠的，自己捏著鼻子喝，卻把燉好的雪梨往他碗里塞，說“甜的解苦”。
看臺上的蘇沐月猛地攥緊了手里的礦泉水瓶。她想起林動母親扶著墻喘氣的樣子，想起林動課間趴在桌上寫歌詞時，筆尖停頓的弧度，原來那些歌詞里的“你”，都是真的。
“你把疼痛藏進(jìn)皺紋里，
卻把陽光縫進(jìn)我衣裳，
說只要抬頭能看見月亮，
日子就不算太涼……”
美女音樂老師王蓮坐在評委席第一排，指尖跟著節(jié)奏輕輕點(diǎn)著桌面。
她教了二十年音樂，聽?wèi)T了技巧華麗的演唱，卻第一次被這樣“素”的歌聲攥住心，沒有轉(zhuǎn)音，沒有炫技，每個字都像帶著溫度，唱到“縫進(jìn)我衣裳”時，尾音輕輕顫了一下，像怕驚擾了什么，反而更讓人鼻酸。
天樞傳媒的選拔負(fù)責(zé)人是個戴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叫陳姐，原本正低頭記著什么，聽到這里忽然抬起頭，筆懸在紙上忘了動。
她見過太多選秀里的“賣慘”，可林動唱得不一樣，沒有一句苦，卻把日子里的疼和暖都揉進(jìn)了旋律里，尤其是那句“抬頭能看見月亮，日子就不算太涼”，簡單得像句家常，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戳人。
“每一份堅(jiān)強(qiáng)都值得被仰望，
每一份溫柔都該被珍藏，
你把生命拆成碎片，
拼成我眼里的光……”
副歌起時，林動的聲音稍微揚(yáng)了些，卻沒喊，還是穩(wěn)穩(wěn)的，像春天的風(fēng)拂過剛抽芽的樹。
看臺上的趙磊早忘了要罵王特，攥著拳頭直晃，眼眶紅得像被風(fēng)吹了，他知道林動媽生病，知道林動偷偷打零工，可從沒想過這些事被寫成歌，會這么讓人心里發(fā)緊。
王特靠在后臺的柱子上，聽著這動聽的音樂，面色鐵青。他原以為林動換了破吉他肯定唱砸，沒料到這舊琴的聲音配著歌，反而更有味道。
尤其是看臺上那些女生的眼神，亮晶晶地盯著林動，連之前對他笑過的幾個，此刻都直勾勾的，他心里像塞了團(tuán)火，又怒又慌：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唱得這么好？
“這生命的禮物如此珍貴，
值得我們用一生去珍惜，
哪怕歲月布滿荊棘，
有你在就有勇氣……”
最后一句收尾時，林動的指尖輕輕頓在弦上，余音繞著聚光燈飄了會兒，才慢慢散了。
臺上臺下靜了足足五秒。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蘇沐月。她猛地站起身，巴掌拍得通紅，聲音帶著激動卻清亮：“林動！唱得太好了！”
李雪坐在她旁邊，也跟著站起來鼓掌，平時總是繃著的臉上難得有了笑意，手掌拍得又快又響。
有她們帶頭，看臺上像炸開了鍋，“嘩嘩”的掌聲裹著歡呼聲涌上來，連教學(xué)樓走廊里的人都跟著喊：“再來一個！”
評委席上，校長推了推老花鏡，轉(zhuǎn)頭對旁邊的班主任李老師笑：
“老李，你班這個學(xué)生，藏得夠深啊?！?/p>
李老師紅著眼圈點(diǎn)頭，手里的筆在紙上寫了又劃，最后只圈了個“好”字。
美女音樂老師王蓮更直接，對著林動比了個大拇指，眼里的光比聚光燈還亮。
天樞傳媒的陳姐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安靜的評委席格外清晰，最后她抬頭看向林動，眼里是毫不掩飾的贊賞。
【叮！檢測到蘇沐月的激動與崇拜，聲望值+8！】
【叮！檢測到趙磊的狂熱支持，聲望值+5！】
【叮！檢測到音樂老師王蓮的驚嘆，聲望值+6！】
【叮！檢測到天樞傳媒陳姐的認(rèn)可，聲望值+5！】
【叮！檢測到同學(xué)張萌萌的心動，聲望值+1！】
【叮！檢測到隔壁班李飛的佩服，聲望值+1！】
……
系統(tǒng)提示音像雨點(diǎn)似的砸進(jìn)林動腦海，密密麻麻的“+1”“+2”連成一片，他甚至不用刻意看面板，都能感覺到那數(shù)字在瘋漲。他站在臺上，對著臺下鞠了一躬，笑容干凈得像剛洗過的天空：“謝謝大家?！?/p>
王特在后臺聽得牙酸，狠狠踢了腳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哐當(dāng)”滾遠(yuǎn)，他卻沒敢亂來了，剛才林動唱歌時，連校長都在點(diǎn)頭，他要是再鬧，純屬找罵。
林動下臺時，主持人快步迎上來，手里的話筒都快遞到他嘴邊了：“林動同學(xué)！太讓人驚喜了！這不僅是唱歌，簡直是在講一個能摸到溫度的故事！舊吉他配新歌，反而更有味道了！”
林動笑了笑，把舊吉他背好：“歌是真的，琴也是真的，就還好?！?/p>
接下來，林動走下舞臺，主持人繼續(xù)主持， 后面一個接著一個同學(xué)上臺，有唱流行歌的，有彈鋼琴的，技巧都不差，可臺下的議論聲總壓不住。
“還是林動那首好聽，‘你把生命拆成碎片，拼成我眼里的光’，這句寫得真好?！?/p>
“我媽也總把好吃的留我，剛才聽著差點(diǎn)哭了?！?/p>
“那把舊吉他一看就有故事，換了新琴說不定還沒這感覺呢。”
連評委席都在低聲討論，偶爾抬頭往林動坐的方向看兩眼，顯然心思還沒從剛才的歌里抽出來。
等所有參賽者都唱完，評委們湊在一起商量了十分鐘，主持人拿著結(jié)果走上臺時，看臺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經(jīng)過評委一致決定，本次《青春有你》振華中學(xué)初選——”
主持人故意頓了頓，等臺下的歡呼聲小了些，才高聲宣布，道：“第一名！高三（7）班，林動！”
“耶！”趙磊“噌”地站起來，差點(diǎn)把凳子帶翻，蘇沐月也笑著拍手，眼里的光比聚光燈還亮。
王特在人群里臉色鐵青，狠狠瞪了眼臺上，轉(zhuǎn)身就往操場外走，走得急，差點(diǎn)撞翻花壇邊的花盆。
校長這時走上臺，手里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清了清嗓子，反而看向臺下：
“剛才林動同學(xué)唱的《生命的禮物》，我聽了。歌詞里沒說一句苦，卻把‘家’和‘珍惜’唱透了。咱們振華中學(xué)教學(xué)生，不光教知識，也教怎么當(dāng)人，像林動這樣，心里裝著家人，手里握著熱愛，還能把日子過成歌，這才是咱們振華的學(xué)生該有的樣子！”
他頓了頓，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遍整個校園：“現(xiàn)在，我用學(xué)校的廣播喇叭通知全校，恭喜高三（7）班林動同學(xué)，獲得本次初選第一名！希望他能帶著這份真誠，在更大的舞臺上走得更遠(yuǎn)?。 ?/p>
廣播喇叭的電流聲混著校長的聲音，從教學(xué)樓的每個角落飄出來，連在辦公室改作業(yè)的老師、在食堂收拾碗筷的阿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往操場的方向望。
林動坐在看臺上，聽著廣播里的表揚(yáng)，手里摩挲著舊吉他的弦。剛才系統(tǒng)提示音停了時，他瞥了眼面板，聲望值穩(wěn)穩(wěn)地停在173，比上臺前翻五倍還多，林動深吸一口氣，只感覺特別振奮，果然想要積累聲望值，還是要走向更大的舞臺！
蘇沐月遞過來一瓶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觸電似的縮了縮，卻笑著說：“校長都夸你了，林動，你好厲害？”
趙磊擠過來，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啥時候請吃飯？第一名不得請客？”
林動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口，涼絲絲的水流進(jìn)喉嚨，心里卻暖烘烘的。 “請！肯定請！”
他笑著撞了撞趙磊的胳膊，又看了眼美麗動人的蘇沐月，笑著說道：
“等這次模擬考試結(jié)束，我要是能夠進(jìn)入前學(xué)校一百名，去吃火鍋，我管夠！”
“明天模擬考試，你要考學(xué)校前一百名才請吃飯？”
蘇沐月、趙磊兩人聽著林動的話，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振華中學(xué)，高三學(xué)生足有千人，而林動的成績卻在六七百名呢，考進(jìn)前一百？
“動哥，你不能這樣，你這不是明擺著不想請吃飯嗎？”趙磊當(dāng)即無力吐槽道。
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