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繼女被接來過節(jié)那天，老公把高燒42度的兒子趕到了陽臺睡覺。
只因繼女說想要有自己獨立的房間。
我抱著兒子哀求：“他剛做完闌尾手術(shù)，傷口還沒好，陽臺夜里只有5度啊！”
老公不耐煩地推開我：“別那么嬌慣，男孩子就該糙養(yǎng)，我小時候都睡過零下的室外。”
“你要是不同意，就陪他一起睡陽臺！”
他不知道，上個月兒子就因為他的“糙養(yǎng)”差點凍死在儲物間。
為了他的臉面，我告訴所有人兒子只是貪玩自己跑進去的。
第二天早上，兒子已經(jīng)燒到不省人事，傷口嚴重感染。
老公卻仍滿不在意地給繼女煮粥：“小宇就是被你溺愛壞了，一點苦都吃不了?！?/p>
可后來兒子真的死了，他卻一反常態(tài)，跪在地上苦苦求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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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進手術(shù)室前偷偷塞給我一份自己寫的“遺書”。
上面寫著：
“媽媽，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著?！?/p>
“爸爸說姐姐缺少父愛很可憐，所以什么都要讓著她?！?/p>
“可是媽媽，我也想要爸爸疼一次，哪怕就一次......”
紙條背面還歪歪扭扭畫著一家四口手牽手的簡筆畫。
我顫抖著將兒子的遺書遞給老公，卻只看到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苦肉計是吧？”他把紙條揉成一團砸在我臉上，“為了趕走妍妍，你們母子真是什么招都用上了！”
“不就是感冒發(fā)燒嗎？至于這么大陣仗？”
他搶過病危通知，掃了一眼就塞回給醫(yī)生，“你們醫(yī)院就會嚇唬人?！?/p>
我死死抓住醫(yī)生的白大褂，連連哀求：“求求你們救救小宇，他才七歲?。 ?/p>
“蘇媛！”林強一把拽開我，“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男孩子哪有這么嬌氣，我小時候發(fā)燒到四十度還下地干活呢！”
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醫(yī)護人員沖進病房。
我被推開，透過人縫看見兒子緊閉的雙眼，小臉慘白，嘴唇青紫。
“媽媽......疼......”小宇微弱的聲音從氧氣面罩下傳來，我的心像被撕成了碎片。
“都怪你！”林強轉(zhuǎn)身指著我，“非要給他穿那么厚，一點風(fēng)寒都受不了！現(xiàn)在裝可憐給誰看？”
“不是的！”我無力地辯解，“小宇他真的......”
“爸爸！”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十歲的妍妍穿著粉色公主裙，抱著泰迪熊站在那兒。
她滿臉滿淚水：“是不是因為我來家里，弟弟才生病的？我可以回媽媽那里的......”
林強立刻變了一副面孔，趕緊走過去抱住妍妍：“胡說什么！你是爸爸的寶貝女兒，這里就是你的家?！?/p>
他轉(zhuǎn)頭瞪著我，“看看你把孩子嚇的！小宇就是被你慣壞了，一點苦都吃不了！”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突然變成一條長鳴的直線。
“搶救！快！”醫(yī)生大喊。
我癱軟在地，胸腔一陣刺痛，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林強還在哄著假哭的妍妍，沒往病房里看一眼。
我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刺骨的寒冷。
那天我加班回家，發(fā)現(xiàn)小宇不在自己房間。
林強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隨口說：“誰知道野哪去了，吃飯時叫他。”
我在儲物間找到小宇時，他已經(jīng)凍得嘴唇發(fā)紫。
那個沒有暖氣的儲物間里，他蜷縮在角落，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衣。
“媽媽，妍妍說想玩捉迷藏，”小宇的牙齒打著顫，“我找不到出來的開關(guān)了......”
林強聞聲趕來，大聲責(zé)備：“大晚上躲這里干什么？看把妍妍嚇的！”
妍妍躲在他身后抽泣：“弟弟非要玩捉迷藏，我找不到他都急哭了！”
“不是的！”小宇急得直掉眼淚，“是姐姐說......”
“夠了！”林強打斷他，“做錯事還撒謊？去陽臺反省一小時！”
“老公！”我摸到小宇滾燙的額頭，“孩子在發(fā)燒！”
“一點小病就大驚小怪?！绷謴姴灰詾槿?，“我小時候發(fā)燒還下河摸魚呢！”
那天半夜，小宇燒到四十度。
急診醫(yī)生嚴肅地說：“再晚點送來可能會得肺炎?！?/p>
回家的路上，林強一直數(shù)落我嬌慣孩子。
而妍妍坐在副駕駛，我從后視鏡看見她露出挑釁的微笑。
“媽媽！”我突然聽到小宇微弱地呼喚，立刻撲到床邊，握住他冰涼的小手，淚如雨下。
“患者恢復(fù)自主心跳！”醫(yī)生松了口氣，“但情況依然危險，需要立即手術(shù)。”
林強這才牽著妍妍走進來：“又要手術(shù)？上次闌尾炎手術(shù)不是才花了兩萬多？”
“這次是敗血癥引發(fā)的多器官感染......”醫(yī)生嚴肅地說。
“敗血癥？”林強不以為然，“換點血就行了唄，孩子他媽跟孩子一個血型，趕緊讓他媽去抽血啊！”
醫(yī)生無奈想繼續(xù)解釋，可林強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醫(yī)生即將出口的話。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快步走出病房：“喂，李總？對，那個項目我馬上處理......”
妍妍趁機湊到病床前，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裝得真像。不過爸爸永遠不會相信你的?！?/p>
她突然掐了小宇的手背一把，昏迷中的小宇痛苦地皺起眉頭。
“你干什么！”我一把推開她。
妍妍立刻跌坐在地，大哭起來：“阿姨為什么要推我？我只是想看看弟弟！”
林強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了我一耳光：“當(dāng)著我的面都敢欺負妍妍？！”
醫(yī)生們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護士長忍不住開口：“這位先生，您妻子......”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外人管！”林強扶起假哭的妍妍，惡狠狠地看我一眼，“既然你這么不想看見妍妍，就在這陪兒子吧。妍妍明天還要上學(xué)，我先帶她回家?！?/p>
隨后揚長而去，連兒子一眼都沒看。
我攥著小宇的遺書心如死灰。
紙條背面那幅全家福，小宇給每個人都畫了笑臉，包括從未對他笑過的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