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澄清后，家屬院的風(fēng)向又悄悄變了。人們看她的目光恢復(fù)了正常，甚至多了幾分同情。沈?qū)W軍回來的次數(shù)多了一些，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會主動問起她學(xué)校的事，偶爾也會說一點自己工作里不涉密的部分。
一天晚上，南薇在燈下縫扣子，臺燈的光暈柔和地灑下來，沈?qū)W軍坐在對面看報紙，忽然開口：“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出趟差。” 南薇針線停了一下：“去哪里？去多久？”
“具體不能說，時間可能比較長。”他放下報紙，“任務(wù)?！?南薇的心微微提了起來，筆記本之前預(yù)示過他有任務(wù)，但很模糊，她想起他過去那些帶傷的片段。
“危險嗎？”她忍不住問。
沈?qū)W軍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直接有些意外?！叭蝿?wù)就是任務(wù)?！?這就是默認(rèn)有危險了。南薇低下頭，繼續(xù)縫扣子，心里卻有點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在擔(dān)心他。
“什么時候走？”
“大概下個月初，等通知。” 接下來幾天，她注意到沈?qū)W軍在悄悄準(zhǔn)備東西，她沒問，但心里明白。周末，沈?qū)W軍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里拿著個小小的紙包遞給她。
“給你?！?她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小瓶雪花膏。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這算是很精細(xì)的東西了。
“冬天快到了，臉上別皴了?！彼Z氣有些不自然，說完就轉(zhuǎn)身去倒水了。南薇握著那瓶還帶著他體溫的雪花膏，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那點波瀾變成了細(xì)細(xì)的暖流。這個男人，關(guān)心人的方式總是這么笨拙又實在，她想起筆記本里那個孤獨的身影。或許，他也正在嘗試著，一點點靠近她？
出差的日子越來越近，沈?qū)W軍似乎更忙了，經(jīng)常很晚才回來。南薇也開始下意識地給他準(zhǔn)備東西，厚襪子，曬好的蘿卜干，甚至偷偷把自己的幾張糧票省下來，塞給他。
一天晚上，她終于忍不住，把準(zhǔn)備好的一個小布包遞給他?！袄锩嬗悬c吃的，還有襪子，你帶著吧?！?他接過布包，捏了捏，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家里有事，找通訊員，或者去找政委?！?“我知道?！?臨走前一晚，沈?qū)W軍很晚才回來，南薇還沒睡，在等他，他看起來格外疲憊，但眼睛很亮，兩人坐在屋里，一時無言。
“明天一早走?！鄙?qū)W軍說。
“嗯。” 又沉默了一會兒?！澳限薄！鄙?qū)W軍忽然叫她的名字，而不是生疏的“南老師”，南薇抬頭看他。 沈?qū)W軍看著她，眼神復(fù)雜，似乎有很多話，但最終只變成一句：“等我回來?！?簡單的四個字，落在她心上，卻沉甸甸的，這里面似乎包含了某種承諾，某種超出最初交易范疇的東西。
她點了點頭：“好?！?/p>
沈?qū)W軍站起身，似乎想抬手拍拍她的肩，但最終只是說：“早點休息?！?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南薇坐在燈下，很久沒動，桌上那瓶雪花膏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等我回來。” 這句話，和她筆記本里曾經(jīng)預(yù)示的必須結(jié)婚一樣，重重地壓在了她的心上，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