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七七四十九個夜晚,白夭夭都蹲在觀墻最高處的琉璃瓦上,九條尾巴像不安分的雪蛇般蜷在身后。
她望著隔壁山頭那片圈著朱砂圍欄的豬圈,舌尖不住地舔過虎牙,連月光都被饞得凝成水珠,順著翹起的鼻尖滾落。
從豬崽剛斷奶時粉嫩的模樣,到如今肥得走路直晃悠的花斑大肥豬,每一寸膘都在她腦海里幻化成油亮的紅燒肉,在沸騰的湯汁里咕嘟冒泡。
"大黃!"
她突然揪住老黃狗的耳朵,驚得正在啃骨頭的大黃"嗷嗚"一聲,"你瞧那豬的肚皮!晃得比我的煉丹爐還歡!"
說著尾巴尖勾起一縷夜風,在空中畫了個油汪汪的紅燒肉圖案,"靈芝當飯、露水作湯,這肉燉出來得香破南天門!"
大黃甩了甩被揪紅的耳朵,卻還是顛顛兒地叼來捆仙繩——上次白夭夭做的糖醋排骨,至今還在它夢里飄著酸香。
子時的月光給萬物鍍上銀霜,白夭夭的赤耳像兩盞小燈籠,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她貼著墻角挪動,尾巴尖卷著竹筒吹出的狼嚎聲惟妙惟肖,驚得豬圈里的豬崽子們擠成一團。
趁著混亂,捆仙繩如靈蛇出洞,精準纏住最肥碩的兩只花斑豬。
三百斤的分量壓得她尾巴根發(fā)顫,卻反而激起了斗志:"加把勁!這可是要載入《吃貨飛升錄》的神作!"
當花斑豬在空中發(fā)出絕望的嘶鳴時,隔壁觀的道童舉著桃木劍追了出來。
月光下,只見九條尾巴如綻放的白菊,托著豬和兩個黑影踩著流云疾馳。
白夭夭還不忘回頭做個鬼臉,尾巴卷著的竹筒又吹出一串嘲笑的狼嚎,驚得山間沉睡的鳥兒撲棱棱亂飛,羽毛落進追來道士的道袍里。
此時白云觀的廚房瞬間化作戰(zhàn)場。
案板與菜刀相撞的脆響驚飛了梁上的夜梟,廚房內蒸騰的熱氣裹著濃烈的肉香,將月光都染成琥珀色。
白夭夭九條尾巴化作靈巧的侍者,兩條按住花斑豬的四蹄,三條卷著燒紅的烙鐵燎毛,剩下的則默契配合——尾尖夾著八角桂皮精準拋入湯鍋,毛茸茸的末端還不忘抖開秘制醬料,深褐色的湯汁瞬間翻涌成漩渦。
"焯水要三起三落,香料得按八卦方位擺!"
她咬著木勺念念有詞,尾巴卷著菜刀如銀蛇狂舞,將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每一刀落下都精準避開豬皮上的梅花胎記。
灶臺邊,大黃蹲坐在特制的"風火輪"上,尾巴有節(jié)奏地往灶膛里塞著龍血草,碧色火焰竄起時,把吊著的臘肉烤得滋滋冒油,油星子濺在墻上,燙出一朵朵焦黑的梅花。
白夭夭突然眼睛一亮,從懷里掏出半壇貼著"師尊親釀"的桃花釀:"光有桂皮哪夠?得讓酒香鉆進肉縫里!"
酒液傾入鍋中的剎那,整個廚房都彌漫起醉人的甜香,沸騰的湯汁咕嘟作響,肉塊在琥珀色的浪潮中翻滾,漸漸染上誘人的焦糖色。
她興奮得赤耳直抖,尾巴尖蘸了蘸湯汁,舔過后雙眼放光:"這滋味,連月老的紅線都會饞斷吶!"
趁著肉香四溢,白夭夭開始布置"饕餮盛宴"。
捆仙繩化作無形的絲線,將八仙桌懸在半空,桌面還精心雕刻著紅燒肉浮雕;九條尾巴輪番上陣,一條撒著夜光花瓣鋪就紅毯,兩條擺弄著鎏金碗筷擺出蓮花陣,剩下的則從藏經(jīng)閣偷來師傅的沉香木盤,盤底甚至刻著"九轉紅燒肉專用"的小字。
正當她叉腰欣賞杰作時,突然傳來"轟隆"巨響!
掙脫束縛的另一只花斑豬撞翻煉丹爐,燃燒的龍血草如流星般四散飛濺。
豬尾巴還卷著半塊沒吃完的紅燒肉,邊跑邊甩,滾燙的肉汁滴在藥材架上,驚得千年人參精尖叫著縮進土里。
白夭夭追著豬滿場跑,尾巴卷著鍋蓋當盾牌,卻不慎踩中灑落的醬料,"啪嗒"摔進湯汁四濺的鍋里,濺起的油花把她的赤耳燙得通紅,而罪魁禍首正叼著紅燒肉,歡快地撞碎了廚房的雕花窗欞。
整個白云觀陷入混亂:
碧色的龍血草火焰如靈蛇般竄上房梁,將雕花木梁燒得噼啪作響,火星裹著肉香漫天飛舞。
逃跑的花斑豬橫沖直撞,藥柜轟然倒塌的巨響中,百年茯苓與花椒面在空中炸開金色與暗紅的煙霧,混著紅燒肉的焦香,在月光下凝成詭異的漩渦。
白夭夭九條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舉著鍋蓋左突右沖。
"站??!那是我留著拌飯的肉!"
她尖叫著追逐豬影,裙擺沾滿湯汁與灰燼,赤耳被火星燎得卷曲。
大黃則叼著焦黑的肉塊,尾巴卷著濕布撲打火苗,卻因舍不得松口,被濃煙嗆得直打噴嚏,噴出的火星又點燃了墻角的艾草堆。
當隔壁道觀的道士們舉著降妖幡趕到時,眼前的景象堪稱人間奇景:
屋頂破了個巨大的窟窿,紅燒肉湯汁正順著斷裂的梁柱往下淌,在青石板上匯成油膩的溪流;
藥材與調料粉末混著灰燼,在地面畫出抽象的"美食地圖"。
而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白夭夭,此刻正蹲在廢墟中央,舔著爪子上殘留的肉汁,九條尾巴倔強地搖晃,嘴里還嘟囔著:"明明就差一點就能封神......"
月光灑在她臟兮兮的臉龐上,映出嘴角未擦凈的醬汁,與遠處舉幡道士們抽搐的嘴角,共同構成了這個荒誕夜晚的終極畫面。
某個朝霞似火的清晨,后山藥田突然豎起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寫著"夭夭改良實驗田",還畫著只舉著嫁接刀的卡通狐貍。
白夭夭身披偷來的道袍,腰間別著刻滿紅燒肉圖案的嫁接刀,九條尾巴卷著捆仙繩,活脫脫像個要開壇做法的"邪道掌門"。
"看好了,大黃!"
她揪住株百年黃芪,尾巴尖泛起微光,"把它和天山雪蓮嫁接,肯定能長出既能補氣又能養(yǎng)顏的'雪蓮黃芪'!"
話音未落,嫁接刀已經(jīng)"咔嚓"切斷藥草莖稈,驚得藏在葉下的藥精尖叫著化作流光逃竄。
大黃蹲在一旁,爪子里捧著裝滿靈泉的葫蘆,眼神里寫滿"我就靜靜看你折騰"。
然而白夭夭的"改良計劃"很快失控。
被強行嫁接的靈草們開始瘋狂變異:
本該生長在寒潭的冰魄花,根莖卻扎進了火山巖;
吸收月光精華的夜明參,葉子朝著太陽瘋狂扭曲。
最離譜的是株融合了龍血草與鳳凰花的新物種,突然噴出熊熊火焰,差點把整片藥田燒個精光。
"別慌別慌!"
白夭夭尾巴卷著水桶救火,嘴里還振振有詞,"這叫意外驚喜!看它開花的樣子,說不定能煉出起死回生的神藥!"
可惜話音未落,這株"神藥"突然打了個飽嗝,吐出顆散發(fā)著惡臭的黑球,驚得方圓十里的靈獸集體搬家。
當夕陽西下時,后山已經(jīng)面目全非:
歪七扭八的藥草在風中抽搐,變異花朵發(fā)出詭異的歌聲,而罪魁禍首正蹲在廢墟中間,尾巴卷著小本本認真記錄:"實驗失敗原因分析——可能是嫁接時不該哼《紅燒肉之歌》?"
一旁的大黃默默叼來塊肉骨頭,決定用美食安慰這個"天才發(fā)明家"受傷的心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