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千層巨浪。
“荒唐!”顧明遠第一個跳了起來,指著我怒吼,“李昭陽!你休要血口噴人!為了不讓念安進門,你竟然用如此惡毒的手段污蔑一個弱女子和無辜的孩子!”
他聲色俱厲,一副被冤枉后義憤填膺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唬人。
不少武將出身的官員,本就頭腦簡單,此刻也紛紛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虎毒不食子,顧將軍怎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是啊,看那孩子的眉眼,與顧將軍頗有幾分相似。”
柳如安更是哭得梨花帶雨,伏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殿下……殿下若容不下我們母子,妾身走便是了……求您不要……不要如此侮辱念安的身世……”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情景劇。
若我不是早就將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恐怕連我都要被他們騙過去了。
我冷眼看著他們表演,等殿內(nèi)的議論聲稍稍平息,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駙馬,你先別急著動怒。本宮也希望是自己弄錯了。”
我轉(zhuǎn)向龍椅上的父皇,恭敬道:“父皇,兒臣想請問駙馬一個問題。”
父皇的臉色依舊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問。”
我將目光重新投向顧明遠,緩緩說道:“駙馬,你可還記得,四年前的秋天,你在京郊圍場隨父皇狩獵,不慎驚馬,摔傷了頭部,昏迷了整整一個月?”
顧明遠一愣,顯然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提起舊事。
“自然記得?!彼欀蓟卮?,“此事與念安有何關(guān)系?”
“當然有關(guān)系?!蔽业穆曇羝届o無波,卻字字誅心,“本宮記得,當時太醫(yī)院的張院使親口診斷,說你腦內(nèi)有淤血,需靜養(yǎng)百日,期間……絕對不能行房事。此事,宮中檔案皆有記載?!?/p>
“而你懷里的這個孩子,”我指著柳如安懷中的男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今年,三歲?!?/p>
“駙馬征戰(zhàn)沙場,想來于算術(shù)上不太精通。本宮幫你算一算,懷胎十月,往前推,這孩子受孕之時,恰恰就在你重傷靜養(yǎng)、被太醫(yī)明令禁止行房的那一百天之內(nèi)?!?/p>
“所以,本宮很好奇。”
“這個孩子,究竟是怎么來的?”
轟——!
我的話音剛落,整個太和殿徹底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樣,在顧明遠、柳如安和那個孩子之間來回掃視。
顧明遠整個人都僵住了,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從未想過,也從未算過這個時間。
或者說,他被柳如安的柔情蜜意蒙蔽了雙眼,根本就沒想過去算。
而現(xiàn)在,我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這血淋淋的真相,赤裸裸地剖開,擺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