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咯吱”輕響,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臟上。
我和小黑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在瞬間下降了十幾度。
我死死地盯著那臺縫紉機,手中的“規(guī)矩”鑰匙已經(jīng)被冷汗浸得濕滑。
縫紉機的踏板,開始有節(jié)奏地上下踩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這一次,聲音不再是彌漫在整個空間,而是無比清晰地,就從我們眼前這臺機器里發(fā)出來!
它就是源頭!
隨著聲音響起,一團黑色的霧氣,開始在縫紉機的后面慢慢凝聚。
霧氣中,一個穿著藍布工裝的、瘦削的女人輪廓,漸漸顯現(xiàn)出來。她低著頭,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她的臉。
她的雙手,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縫紉機上穿針引線,仿佛在縫制一件看不見的衣服。
是她!那個主播在手機里最后看到的東西!
我立刻開啟“凝視”。
【實體:怨念集合體——“縫補者”?!?/p>
【狀態(tài):狂躁(核心被觸動)?!?/p>
【弱點:未知?!?/p>
媽的,關(guān)鍵信息居然是未知!
硬碰硬肯定不行,這玩意兒一看就不好惹。
我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我的“工具箱”。
對付非理性的租戶,得用那個!
我心念一動,一炷褐色的【安神香】出現(xiàn)在我手中。我用打火機點燃,一股奇異的、混合著檀香和草藥味的青煙裊裊升起,迅速在辦公室里彌漫開來。
那“縫補者”的動作,果然慢了下來。
她身上狂躁的氣息,也似乎平復了一些。
有效果!
我趁熱打鐵,從工具箱里拿出了那份【租賃合同】,像個社區(qū)調(diào)解員一樣,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咳咳,這位大姐,你好。我是這里的房東,你可以叫我江漁?!?/p>
“你在這里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嚴重影響了社區(qū)的和諧穩(wěn)定。根據(jù)規(guī)定,你需要支付拖欠的‘安寧’租金,或者,跟我簽一份新的租賃合同,保證以后不再擾民。”
我的語氣誠懇,態(tài)度和藹。
我覺得自己這套說辭簡直完美,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代文明房東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然而,“縫補者”并沒有理我。
她只是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被頭發(fā)遮住的臉,根本沒有五官!
就是一片平滑的皮膚!
然后,她那只慘白干瘦的手,指向了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左邊袖口一緊!
我低頭一看,一根血紅色的絲線,不知何時已經(jīng)穿透了我的T恤,正帶著一根虛幻的針,飛快地在我的袖子上縫著什么。
眨眼之間,一顆暗紅色的紐扣,就牢牢地縫在了我的衣服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那顆紐扣,瞬間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被“標記”了!
也就在這一刻,我的“凝視”技能,關(guān)于她的信息,終于刷新了。
【弱點:她縫補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個破碎的承諾?!?/p>
一個破碎的承諾?這是什么鬼提示?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目光在辦公室里瘋狂掃視,試圖找到任何相關(guān)的線索。
突然,我的視線被縫紉機桌子底下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被厚厚的灰塵覆蓋住的、小小的、粉紅色的東西。
我顧不上危險,一個箭步?jīng)_過去,伸手把它扒了出來。
那是一只……做工粗糙的布老虎。
布老虎的肚子上,用歪歪扭扭的紅線,繡著兩個字。
“安安”。
在我拿起布老虎的瞬間,那個沒有五官的“縫補者”,身體猛地一僵。
然后,她張開了那張本不存在的嘴,發(fā)出了一陣無聲的、卻足以撕裂靈魂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