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真正的千金小姐上一世被假千金陷害,聲名狼藉,慘死街頭。重生歸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回到了命運轉(zhuǎn)折點,還意外獲得了一個可以小范圍操控時間流速的沙漏。她不再執(zhí)著于揭穿對方,而是利用時間差,步步為營,讓假千金及其幫兇在自以為成功的瞬間頻頻遭遇“意外”挫敗,最終在時間的縫隙里看著敵人自取滅亡。
· 腦洞點: 重生+微量時間操控能力,復(fù)仇方式更精巧且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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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塵歸塵,土歸土
冷。
刺骨的冰冷從潮濕骯臟的石板地面滲入骨髓,遠比這深秋的夜雨更讓人戰(zhàn)栗。
林薇蜷縮在陰暗巷弄的角落,像一團被遺棄的垃圾。華美的禮服早已被泥濘和撕扯得不成樣子,黏膩地貼在她枯瘦的身體上,曾經(jīng)令她驕傲的如緞黑發(fā),此刻也結(jié)滿了血污,散亂地遮蓋住她逐漸模糊的視線。
呼吸一次比一次艱難,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生命力正從她腹部那道猙獰的傷口里,汩汩流淌而出,溫?zé)崃松硐碌囊恍∑洹?/p>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落到這步田地。
就在不久前,她還是林家剛剛尋回的、名正言順的千金小姐。她曾那般欣喜,以為終于找到了家人,擁有了渴望已久的溫暖。她小心翼翼地討好著每一個人,尤其是那個占據(jù)了她位置十八年的女孩——蘇瑤。
蘇瑤……
想到這個名字,一股強烈的恨意支撐著她渙散的神智重新凝聚起來。
那張總是帶著純潔無辜笑容的臉,那雙看向她時充滿善意和依賴,背地里卻淬滿毒液的眼睛!
是她,一點點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姐姐,這條項鏈真的很配你,媽媽一定會很高興你戴著的……”然后那項鏈就莫名出現(xiàn)在了競爭對手的包里。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你整理房間,沒想到會打碎爸爸的古董……”那花瓶明明是她自己捧出來摔碎,卻哭得比自己還委屈。 “姐姐,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他們看錯了……”那些關(guān)于她品行不端、粗俗無知的流言,源頭無一不是來自蘇瑤“無意”間的感嘆和傾訴。
一次次的陷害,一次次的誤解。母親失望冰冷的眼神,兄長厭惡不耐的斥責(zé),父親沉默無奈的嘆息……她在這個家里,徹底成了多余、甚至恥辱的存在。
直到最后那致命的一擊。
蘇瑤哭著指控她,為了爭奪家族企業(yè)的股份,竟不惜勾引蘇瑤的愛慕者,甚至下藥企圖毀其清白。那精心布置的“現(xiàn)場”,那“恰好”撞見的家人和賓客,那“悲痛欲絕”的蘇瑤……
她百口莫辯。
沒有人信她。哪怕一絲一毫。
母親的巴掌,兄長的怒吼,父親的徹底放棄……她被毫不留情地逐出家門,身上只帶著寥寥幾件衣物和洗刷不掉的污名。
然后,就在這個雨夜,在這條她茫然行走的巷子里,被幾個看不清面目的混混圍住……掙扎,撕打,冰冷的刀鋒刺入身體……
她知道了,這絕不是意外。是蘇瑤。她連一條生路,都不愿留給她。
巷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把精致的蕾絲陽傘停在巷外,隔絕了凄冷的雨絲。
傘下,是蘇瑤那張依舊美麗動人的臉。她穿著干凈溫暖的羊絨大衣,妝容精致,與巷內(nèi)污穢血腥的景象格格不入。她看著奄奄一息的林薇,眼中沒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徹底解脫的快意。
“姐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她的聲音依舊柔美,卻像毒蛇的信子,“下輩子……哦不,但愿你沒有下輩子了。安安靜靜地消失吧,林家,有我就夠了?!?/p>
腳步聲遠去,陽傘消失在雨幕中。
林薇的眼角,最后一滴淚混合著雨水滑落,不是悲傷,是焚心的恨意。
路人的腳步聲匆匆,竊竊私語傳來。 “嘖,又是哪個巷子里的醉鬼吧?” “別多事,快走快走,晦氣?!?“看著好像活不成了……”
聲音遠去,世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冰冷的雨滴敲打地面的聲音,像是為她敲響的喪鐘。
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最后一刻,林薇用盡靈魂所有的力量發(fā)出嘶吼——
不甘心!我不甘心!
若能重來……若能重來!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黑暗,吞噬了一切。
1 溯回夜,沙漏現(xiàn)
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與冰冷,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徹底凍結(jié)、碾碎。
那蝕骨的恨意是她唯一的感覺,是錨定她存在的最后一點坐標(biāo)。
我不甘心——!
意識在虛無中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猛地,林薇倒抽一口冷氣,像是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驟然睜開了雙眼!
預(yù)料中陰冷潮濕的巷弄沒有出現(xiàn),刺骨的疼痛和生命的流逝感也消失了。映入眼簾的,是精致繁復(fù)的水晶吊燈,散發(fā)著柔和溫暖的光暈。鼻尖縈繞著的不再是血腥和污穢的惡臭,而是淡淡的、她曾覺得無比壓抑的昂貴熏香。
她僵硬地轉(zhuǎn)動脖頸,目光所及,是雕花精美的天花板,柔軟絲滑的床幔,以及房間里一切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奢華布置。
這是……她在林家的臥室。
那個她曾被短暫接納,最終又被無情驅(qū)逐出去的地方。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白皙,纖細(xì),雖然略顯瘦弱,卻沒有任何傷痕和污垢。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溫?zé)岫挥袕椥?,不再是瀕死前的冰冷枯槁。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這不是夢。
那徹骨的寒冷和絕望太過真實,絕對無法虛構(gòu)。
她跌跌撞撞地沖下床,撲到梳妝臺那面巨大的水晶鏡前。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卻年輕的臉龐,大約十七八歲,眉眼間還帶著未曾完全褪去的稚嫩和怯懦,唯有那雙眼睛——那雙經(jīng)歷過死亡、浸透了怨恨的眼睛,正驚恐又狂喜地瞪視著鏡中的自己。
這……這是她剛被接回林家不久時的模樣!
一個荒謬又瘋狂的念頭竄入她的腦海,讓她渾身顫抖起來。
她重生了?
她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劇尚未發(fā)生,或者說,正要開始發(fā)生的時刻!
狂喜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深的冰冷和恨意所取代。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絕不是讓她來重溫這虛假的溫情的!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迅速定位。她想起來了,明天晚上,林家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正式向社交圈介紹她這位“流落民間”的真千金。
而也就是在明天晚上,蘇瑤會上演第一出好戲——將她母親最珍愛的一枚古董胸針,偷偷藏到林薇的房間,然后“意外”發(fā)現(xiàn),坐實林薇手腳不干凈、上不得臺面的罪名。
那是她名聲被毀的開端,也是她在這個家里地位一落千丈的轉(zhuǎn)折點。
前世,她驚慌失措,百般辯解,卻只換來母親更深的失望和兄長更厭煩的斥責(zé),以及賓客們意味深長的目光和蘇瑤“善良”的求情。
“不能這樣……絕不能再這樣!”林薇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劇烈的疼痛讓她保持著極致的冷靜。
直接揭發(fā)蘇瑤?毫無證據(jù),誰會信她?只會被反咬一口,重蹈覆轍。
哭訴求饒?更是可笑。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迅速掃過這間華麗卻讓她感到窒息的牢籠。復(fù)仇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燒,但經(jīng)歷過一世的磋磨和死亡,她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她需要方法,需要一個能打破死局,讓蘇瑤自食惡果的方法!
就在她心念電轉(zhuǎn),苦苦思索破局之道時,眼前毫無征兆地閃過一絲微光。
空氣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仿佛有無形的漣漪蕩開。
下一秒,一個物件憑空出現(xiàn)在梳妝臺上,就安靜地佇立在鏡子前。
林薇呼吸一窒,猛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向那樣?xùn)|西。
那是一個沙漏。
約莫一掌高,造型古樸而奇異,似乎由某種暗金色的未知金屬打造而成,邊緣雕刻著無法理解的、仿佛蘊含著某種律動的神秘紋路。玻璃管壁內(nèi),盛著的并非普通的沙粒,而是一種宛如星辰碎屑般的銀白色流質(zhì),正在緩慢地、優(yōu)雅地向下流淌,閃爍著微弱卻恒定的光芒。
它出現(xiàn)的如此詭異,如此突兀,與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林薇的心臟狂跳起來,有一個聲音在腦海里瘋狂叫囂——這東西,非同尋常!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駭,一步步緩緩靠近梳妝臺。她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觸碰了一下沙漏的金屬外壁。
觸感溫潤,并不冰冷。
仿佛受到某種本能的驅(qū)使,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這個沙漏。
就在她雙手完全握住沙漏的瞬間,一段模糊卻直接的信息流突兀地涌入她的腦海,并非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意念:
【時間沙漏】:可小范圍操控時間之流速。加速,減速,乃至……短暫的靜止。然,駕馭時間需付出代價,慎用之。
信息流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林薇卻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這個散發(fā)著微光的沙漏。
操控……時間?
這怎么可能?
這超越常理的能力,簡直如同神跡!
是它……帶自己回來的嗎?還是因為它,自己才能回來?
無數(shù)的疑問盤旋在腦海,但她很快將它們強行壓下。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這個沙漏就在她手里!這匪夷所思的能力,成為了她復(fù)仇之路上唯一的、也是最強大的依仗!
前世那蝕骨的怨恨和冰冷的絕望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無比堅定的決心和冰封般的冷靜。
她不再需要蒼白的辯解和徒勞的哭訴。
蘇瑤不是最喜歡制造“意外”和“巧合”嗎?
那么這一次,就讓她也好好嘗嘗,在志在必得的瞬間,被無數(shù)“意外”和“巧合”徹底摧毀,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林薇緩緩收攏手指,將時間沙漏緊緊握在胸前,仿佛握住了命運的咽喉。她抬起眼,望向鏡中的自己,那雙曾經(jīng)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歷經(jīng)生死后的滄桑和冰冷刺骨的恨意,嘴角緩緩勾起一絲極淡、卻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蘇瑤……”她輕聲低語,聲音沙啞卻帶著致命的危險,“我的‘好妹妹’,宴會……準(zhǔn)備好了嗎?這一次,姐姐陪你好好玩?!?/p>
窗外的夜色,愈發(fā)濃重。預(yù)示著風(fēng)暴將至的宴會,即將開場。
2 時之痕,初試探
冰冷的決心取代了最初的震驚與狂喜。
林薇緊緊握著手中溫潤的古樸沙漏,仿佛它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是黑暗復(fù)仇之路上的唯一燈塔。腦海中那段玄奧的意念清晰無比——操控時間。
這能力太過驚世駭俗,甚至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懷疑這是否又是死亡前的一場幻夢。但掌心真實的觸感,以及體內(nèi)那微弱卻切實存在的、與沙漏之間若有若無的精神聯(lián)系,都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重生了,并且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然而,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告訴她,越是強大的力量,往往伴隨著越苛刻的限制和越巨大的風(fēng)險。那句“需付出代價,慎用之”的警告,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她必須立刻弄清楚,這沙漏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而所謂的“代價”,又是什么。
目光在華麗的臥室內(nèi)快速掃過,最終落在梳妝臺上的一支燃著的香薰蠟燭上。橘黃色的火苗正平穩(wěn)地跳躍著,散發(fā)著舒緩的香氣。
就是它了。
林薇深吸一口氣,將沙漏平舉至眼前,目光緊緊鎖定那簇火苗。她嘗試著集中精神,向沙漏傳遞一個意念:加速。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也沒有炫目的光芒。
然而,就在她意念傳達的瞬間,沙漏內(nèi)那些星辰碎屑般的銀沙流淌的速度驟然加快,散發(fā)出稍顯明亮的光芒。與此同時,那支蠟燭的火苗像是被無形的手猛地?fù)軇樱班邸钡匾幌萝f高了幾乎一倍,劇烈地?fù)u曳、燃燒!
原本能持續(xù)燃燒數(shù)小時的蠟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融,蠟油汩汩流下,短短幾個呼吸間,竟已燒掉了近三分之一!
林薇心中一驚,立刻切斷了意念。
沙漏中的流沙恢復(fù)常速,那瘋狂燃燒的火苗也像是被抽走了助燃劑,猛地回落,恢復(fù)了原本平穩(wěn)跳躍的狀態(tài),只是比之前顯得微弱了許多,燭身也短了一大截。
房間里彌漫開比之前濃郁得多的蠟油和香薰氣味。
林薇的心臟砰砰直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震撼。
真的可以!她真的能加速時間的流逝!
她強壓下激動,將目光轉(zhuǎn)向旁邊水杯里靜止的清水。再次凝聚精神,傳遞另一個意念:減速。
沙漏中的銀沙流速瞬間變得極為緩慢,仿佛每一粒沙都在艱難地掙扎著墜落。而水杯中,原本靜止的水面中心,一點點漾起的細(xì)微漣漪,其擴散的速度變得肉眼可見的遲滯,慢得近乎詭異,仿佛水的粘稠度增加了百倍。
維持了大約五秒,林薇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襲來,太陽穴有些發(fā)脹。她立刻停止了能力。
漣漪瞬間恢復(fù)了正常的擴散速度。
她輕輕喘了口氣,揉了揉額角。這眩暈感并不強烈,但清晰無誤。這就是代價嗎?精神上的消耗?
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加速和減速已經(jīng)驗證,那么……靜止呢?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夜風(fēng)吹拂著庭院里一棵大樹的枝葉,葉片正微微搖曳。
凝神,意念傳遞:靜止!
沙漏內(nèi)的流沙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凝固,不再流動。而窗外,那原本搖曳的樹梢,所有葉片在同一瞬間陷入了絕對的靜止,紋絲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幅精致的油畫。連風(fēng)似乎都停下了腳步。
但這種狀態(tài)只維持了不到一秒!
一股更強的眩暈感猛地沖擊著她的腦海,伴隨著短暫的耳鳴和一絲細(xì)微的、仿佛精神力被抽空的虛弱感。她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松開了對能力的控制。
沙漏中的流沙恢復(fù)流動,窗外的枝葉重新開始隨風(fēng)輕輕擺動,仿佛剛才那詭異的靜止從未發(fā)生過。
林薇扶住梳妝臺,臉色微微發(fā)白,呼吸略顯急促。
她明白了。
加速和減速相對容易,消耗較小。而讓時間完全靜止,哪怕只有一瞬,所帶來的負(fù)擔(dān)也遠超前者。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恐怕靜止時間稍長,就會直接精神透支昏厥過去。
而且,她能模糊地感覺到,沙漏的影響范圍有限,大概只能覆蓋她周身數(shù)米內(nèi)的區(qū)域,無法波及更遠。能力的強度和精神消耗,也與她試圖影響的事物體積、能量有關(guān)。影響一支蠟燭和影響一棵樹,消耗截然不同。
“小范圍操控時間流速……”她喃喃自語,重復(fù)著腦海中的信息,眼神越來越亮。
這能力并非無所不能,有著明確的界限和代價。但它足夠詭異,足夠出其不意!
它不能直接賦予她武力或權(quán)勢,卻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制造出最致命的“意外”和“巧合”!
前世蘇瑤是如何陷害她的?無非是利用信息差、利用動作的先后、利用人們先入為主的觀念,精心設(shè)計一個個看似無懈可擊的“事實”。
而現(xiàn)在,她擁有了打破這種“順序”和“節(jié)奏”的能力!
明天的宴會上,蘇瑤不是要偷偷將胸針放進她的房間,然后再帶人“偶然”發(fā)現(xiàn)嗎?
如果……在她放置的瞬間,時間突然加速,讓她動作變形失措?或者在她即將“發(fā)現(xiàn)”的剎那,時間微微減速,讓她臉上的微表情在眾人眼中暴露無遺?甚至,在她最關(guān)鍵的那一步,讓時間短暫靜止,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調(diào)換或做手腳的微小空隙?
無數(shù)的可能性在她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精巧而危險的計劃逐漸勾勒出雛形。
她不再需要聲嘶力竭地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只需要冷靜地站在一旁,像一個最高明的導(dǎo)演,微微撥動時間的弦,看著蘇瑤在她自己設(shè)計的劇本里,一步步走向崩塌。
嘴角那絲冰冷的笑意再次浮現(xiàn)。
她小心翼翼地將時間沙漏藏進梳妝臺最隱蔽的夾層里,仿佛藏起一柄淬毒的匕首。
精神上的細(xì)微疲憊感依然存在,提醒著她能力的限制。她需要休息,需要以最佳的狀態(tài),迎接明天晚上的那場“盛宴”。
林薇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前世的慘死和今生的恨意如同最清晰的畫卷在腦中回放,但她此刻的心境卻異常平靜。
不再有恐懼,不再有彷徨。
只有獵人步入獵場前的冷靜與期待。
蘇瑤,你準(zhǔn)備好,迎接來自時間的審判了嗎?
夜,更深了。
3 宴無好宴,局中局
林家宴會廳,燈火輝煌,衣香鬢影。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灑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和賓客們?nèi)A貴的禮服上。空氣中彌漫著美食、美酒和高級香水的混合氣息,優(yōu)雅的樂章在空氣中緩緩流淌。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彰顯著林家的財富與地位。
林薇穿著一身母親為她挑選的、略顯保守的白色小禮裙,安靜地站在角落里,仿佛一抹不起眼的背景。她垂著眼睫,手中捧著一杯幾乎未動的果汁,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
她能感受到那些或明或暗投來的目光——好奇的、審視的、略帶輕蔑的。關(guān)于她這位“流落民間”真千金的傳聞,早已在圈子里傳開,大多數(shù)人只是來看個新鮮,甚至看個笑話。
而其中一道最為灼熱的視線,來自不遠處眾星捧月的蘇瑤。
蘇瑤穿著一身量身定制的粉色高級定制紗裙,妝容精致,笑容甜美,正如同蝴蝶般周旋在幾位世家夫人和青年才俊之間,言談舉止無可挑剔,儼然是今晚實際上的女主角。她偶爾會向林薇投來一瞥,那目光深處是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和一絲即將實施陰謀的興奮。
林薇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怯生生、不適應(yīng)這種大場面的模樣,甚至故意讓自己的手微微發(fā)抖,顯得更加緊張不安。她知道,蘇瑤就喜歡她這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
果然,宴會進行到中途,蘇瑤覺得時機已到。
她先是親昵地挽住母親的胳膊,撒嬌似的說著什么,逗得母親露出寵溺的笑容。然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輕輕“哎呀”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引起周圍一小圈人的注意。
“媽媽,您今天怎么沒戴外祖母留給您的那枚藍寶石胸針呀?那可是您最喜歡的,配這件禮服正合適呢?!碧K瑤的聲音甜美又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
林母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口,微微蹙眉:“是啊,早上還想著要戴,許是忙忘了,放在首飾盒里了?!?/p>
“怎么會呢?我早上好像還看見了呢……”蘇瑤故作疑惑地蹙起秀氣的眉頭,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林薇,隨即又立刻搖頭,像是要甩掉什么不好的想法,連忙說,“可能是我記錯了。姐姐,你剛才一直在家,有看到媽媽那枚很漂亮的藍寶石胸針嗎?”
瞬間,周圍幾位夫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薇身上。
林薇抬起頭,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茫然和慌亂,聲音細(xì)若蚊蚋:“我……我沒注意……”
“哦,沒注意啊……”蘇瑤臉上露出些許失望,但立刻又揚起體貼的笑容,“沒關(guān)系,可能掉在哪兒了,我陪媽媽回去找找吧?說不定就在梳妝臺上或者掉在衣帽間了。”
她這番提議合情合理,既表現(xiàn)了孝心,又顯得毫不針對誰。
林母點頭同意。
蘇瑤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她親熱地挽起母親,又“好心”地對林薇說:“姐姐,你也一起來幫忙找找吧?人多眼快?!彼@是要確保林薇也在現(xiàn)場,無法提前脫身或做任何準(zhǔn)備。
林薇怯生生地點了點頭,跟在她們身后。垂下的眼睫掩蓋了眸中冰封的寒意。
好戲,開始了。
一行人上了樓,走向主臥。幾位與林母交好、或是存心看熱鬧的夫人也自然地跟了上來。
蘇瑤先是陪著母親在臥室和相連的衣帽間里裝模作樣地找了一圈,自然是毫無所獲。
“奇怪,會去哪兒呢?”蘇瑤喃喃自語,眉頭越皺越緊,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遲疑地看向林薇的房間方向,臉上露出為難又掙扎的表情,“姐姐……你的房間,我們方便也看看嗎?說不定……說不定是不小心掉在附近,被傭人打掃時誤放進去了?”
這話看似客氣,實則已經(jīng)將嫌疑引向了林薇的房間!
林母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看向林薇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林薇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片蒼白,嘴唇哆嗦著,像是受了巨大的侮辱,卻又不敢反駁,只是無助地點了點頭。
蘇瑤心中暢快無比,率先走向林薇的房間。她早已買通了一個傭人,趁林薇下樓赴宴的短暫空檔,將那枚胸針塞在了林薇枕頭底下一個小小的縫隙里,極其隱蔽,但仔細(xì)翻找一定能發(fā)現(xiàn)。
她推開林薇的房門,目標(biāo)明確地走向床鋪,口中還說著:“姐姐別介意,我們就簡單看看,沒有就算了……”
她計算著步伐和角度,準(zhǔn)備在眾人視線都跟隨過來時,“偶然”發(fā)現(xiàn)那枚胸針。
就是現(xiàn)在!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快意,右手看似隨意地就要伸向枕頭——
就是現(xiàn)在!
林薇在心中默念,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緊緊握住了那枚微熱的沙漏,所有的精神力瞬間集中!
加速!微加速!只作用于蘇瑤伸出的那只手!
沒有光芒,沒有聲音。
但在蘇瑤的感知里,異變陡生!
她伸向枕頭的手仿佛突然被無形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速度快得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原本打算好的輕柔翻找,變成了一個突兀又猛烈的抓扯動作!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輕響格外刺耳!
蘇瑤整個人因為手臂的失控前沖,腳下高跟鞋猛地一扭,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 彼l(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不是假裝,而是真正的驚慌失措。
在那被加速了的、失控的手臂帶動下,她非但沒有“輕輕”發(fā)現(xiàn)胸針,反而狼狽不堪地一把狠狠扯破了枕套!羽毛絮絮紛紛揚揚地飄散出來一些。
而她整個人也收勢不住,眼看就要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摔倒在林薇的床上!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跟在后面的林母和幾位夫人都驚呆了,完全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蘇瑤突然動作極大、近乎粗魯?shù)負(fù)湎虼蹭仯€扯壞了東西?
“瑤瑤!”林母驚呼。
就在蘇瑤即將狼狽摔實的瞬間,林薇悄然撤去了能力。
時間流速恢復(fù)正常。
蘇瑤堪堪用手撐住床沿,避免了狗吃屎的慘狀,但發(fā)髻散亂,漂亮的裙子也蹭皺了,臉上那精心維持的完美表情徹底被驚愕、慌亂和一絲扭曲所取代。她完全懵了,根本不明白自己剛才怎么會突然失控!
而就在這時,因為她那猛烈的扯動和身體的踉蹌,“啪”一聲輕響,一枚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精致華貴的古董胸針,從她被扯破的枕頭縫隙里滑落出來,掉在了她自己的腳邊。
氣氛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枚躺在蘇瑤腳邊的藍寶石胸針。
空氣安靜得可怕。
林薇適時地倒吸一口涼氣,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后怕”,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胸針……怎么……怎么會在我房間里?還……還在妹妹你腳下?”
她這話問得“天真”又“茫然”,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蘇瑤臉上。
蘇瑤臉色煞白,看著腳邊的胸針,又看看被自己扯破的枕頭,再看看母親和幾位夫人那驚疑不定、充滿審視的目光,腦子里一片空白。
計劃……完全脫離了掌控!她本想優(yōu)雅地“發(fā)現(xiàn)”贓物,怎么變成了自己像個蠢賊一樣弄壞了東西,還把“贓物”“弄”到了自己腳下?!
林母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小女兒罕見的狼狽和失態(tài),再看看大女兒那副嚇壞了的樣子,眉頭緊緊鎖起,第一次沒有立刻出聲維護蘇瑤。這情況,實在太蹊蹺了。
一位夫人忍不住小聲嘀咕:“這……瑤瑤剛才的動作也太急了吧……像是早知道在那兒似的……”
雖然聲音小,但在寂靜的房間里卻格外清晰。
蘇瑤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4 裂痕初生,“好運”佳人
時間仿佛在蘇瑤腳邊那枚幽藍胸針上凝固了數(shù)秒。
尷尬、猜疑、難以置信的氣氛在小小的臥室里彌漫開來。幾位跟來的夫人交換著眼神,之前的輕松和看好戲的心態(tài)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微妙的審視。眼前這情形,和她們預(yù)想的可不太一樣。
蘇瑤的臉色白得像她身上的紗裙,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卻一片混亂。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剛才怎么會突然失控?那感覺就像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一樣!但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必須立刻挽回局面!
“?。≡瓉碓谶@里!”蘇瑤猛地蹲下身,幾乎是搶一般抓起那枚胸針,臉上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驚喜笑容,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利,“肯定是早上我來找姐姐玩的時候,不小心從媽媽首飾盒里帶出來了,又不知道怎么滑進了枕頭縫里!瞧我這馬虎的!”
她努力想把事情定性為一場“意外”和“誤會”,并把胸針“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攬到自己身上,試圖洗清林薇的嫌疑,也緩解自己的尷尬。
然而,這個解釋在此情此景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一位夫人用扇子輕輕掩住嘴,眼神卻瞥向那個被扯破、還在飄著細(xì)絨的枕頭,意有所指地輕聲笑道:“瑤丫頭倒是心急,找東西的架勢可真不小,這枕頭怕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p>
林母林婉茹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她看著小女兒慌亂的神色、牽強的解釋,又看看大女兒林薇那副受驚小鹿般、眼圈微紅泫然欲泣的模樣,再回想蘇瑤剛才那異常突兀猛烈的動作……心底第一次劃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連她自己都不愿深想的疑慮。
瑤瑤剛才……真的只是心急嗎?那動作,那角度,倒像是……早知道那里有東西,迫不及待地去拿一樣。
但這個念頭剛一冒頭,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不,瑤瑤那么善良單純,一定是太著急替我找到胸針了,不小心失了分寸。對,一定是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恢復(fù)了些許鎮(zhèn)定,從蘇瑤手中接過胸針,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敷衍:“好了,找到就好了。一場誤會,虛驚一場?,幀幰彩遣恍⌒摹!彼踔翛]有看林薇一眼,自然也沒有一句安撫或道歉。
這時,聽到動靜的林家兄長林浩宇也趕了過來,擠進房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一眼就看到扯破的枕頭和眼眶發(fā)紅的林薇,以及臉色難看的蘇瑤,下意識地就皺緊了眉頭,語氣沖了起來:“林薇!是不是你又惹什么麻煩了?就知道你回來沒好事!”
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準(zhǔn)地戳在林薇心上。若是前世,她定會委屈得痛哭失聲。
但現(xiàn)在,林薇只是微微顫抖了一下,低下頭,將所有的情緒深深掩藏在那副怯懦的表象之下。心底卻冷笑更甚??窗?,這就是她所謂的家人。
蘇瑤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委委屈屈地看向林浩宇:“哥哥,不關(guān)姐姐的事,是我不小心……”
“你不小心?你不小心能把她枕頭扯破?”林浩宇根本不信,認(rèn)定了是林薇的問題,怒視著她,“就知道給你妹妹添亂!還不快給瑤瑤道歉!”
“浩宇!”林婉茹終于出聲制止,語氣加重了些,“少說兩句!沒事了,都下去吧,宴會還在繼續(xù)?!?/p>
她不想把事情鬧得更大,家丑不可外揚。
幾位夫人見狀,也知情識趣地打著圓場,說著“找到就好”“小事一樁”之類的話,陸續(xù)離開了房間,但離去時那閃爍的眼神表明,今晚的插曲注定會成為她們?nèi)蘸蟛栌囡埡蟮恼勝Y。
人群散去,林浩宇狠狠瞪了林薇一眼,才護著蘇瑤離開。
蘇瑤在經(jīng)過林薇身邊時,投來一瞥那眼神復(fù)雜至極,混雜著未能得逞的惱怒、計劃出錯的驚疑,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剛才那詭異的失控,真的只是意外嗎?
房間里終于只剩下林薇一人。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哪還有半分怯懦和淚水,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靜和一絲嘲諷。她走到床邊,看著那個被撕裂的枕頭,伸手輕輕拂去上面沾著的幾縷細(xì)絨。
第一回合,結(jié)束了。
她沒能憑借這一次就徹底扳倒蘇瑤,根深蒂固的偏見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但是,裂痕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
母親眼中那瞬間的疑慮,夫人們意味深長的目光,兄長毫無道理的偏袒反而更顯可笑,還有蘇瑤自己那無法解釋的慌亂和失態(tài)……所有這些,都像一根根細(xì)小的楔子,打入了那看似堅固無比的信任堡壘之中。
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地保護了自己。沒有像前世一樣被當(dāng)場坐實罪名,聲名掃地。
“運氣好?”林薇低聲重復(fù)著兄長剛才的怒吼,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那就讓他們暫時以為是運氣好吧。
她正好可以借著這“好運”和“無辜”的表象,繼續(xù)藏在暗處,一步步地,用更多看似“巧合”的意外,徹底撕碎蘇瑤那偽善的面具。
她冷靜地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裙,撫平嘴角的冷笑,重新掛上那副安靜怯懦的表情,也緩緩走下樓梯。
宴會依舊熱鬧,但當(dāng)她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中時,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而坐在不遠處、一直安靜旁觀了整場鬧劇的顧宇軒,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林薇那看似柔弱的身影上,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探究般的光彩。
這位林家真正的千金,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無害。
今晚這場戲,倒是比預(yù)想的……有趣得多。
5 學(xué)業(yè)交鋒,時隙爭鋒
宴會風(fēng)波看似平息,但在林家大宅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得更急。
蘇瑤安分了幾日,但那日計劃失敗的挫敗感和那詭異的失控感,如同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心。她絕不相信那是什么“意外”或“運氣”,林薇那雙看似怯懦的眼睛深處,總讓她覺得有一絲冰冷的寒意。她必須再次出手,徹底將林薇踩下去,才能安心。
機會很快來了。
圣櫻學(xué)院即將舉辦一年一度的“學(xué)術(shù)之光”項目展評,這不僅關(guān)乎個人榮譽,更影響著家族聲譽。林父對此頗為重視,提前透露表現(xiàn)優(yōu)異者將獲得一份重要的家族基金會的實習(xí)機會。
蘇瑤是學(xué)院里公認(rèn)的才女,此次參展的作品是一套精心設(shè)計的智能家居生態(tài)系統(tǒng)模型,融合了編程、工程和美學(xué),備受期待。而林薇,根據(jù)蘇瑤“無意”中向師長透露的信息,選擇了一個相對冷門但需要極精細(xì)手工和耐心的項目——復(fù)原一套復(fù)雜的古代天文儀器模型“渾天儀”,材料主要是脆弱的木料和薄如蟬翼的金屬片。
蘇瑤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手工?耐心?她最懂得如何摧毀這些需要時間積累的東西。
展評前夜,學(xué)院工坊內(nèi)燈火通明。大部分學(xué)生都已完成布展離開,只剩下林薇還在做最后的調(diào)試。她需要將最后幾片極精細(xì)的金屬刻度片安裝到渾天儀的環(huán)形軌道上,這是一個需要極度專注和穩(wěn)定的過程。
她敏銳地感覺到,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是蘇瑤的人。
林薇不動聲色,假裝疲憊地揉了揉眼睛,起身離開工坊,似乎是去洗手間或透氣。她故意將門虛掩著,留下一個絕佳的動手機會。
果然,她剛離開沒多久,一個身影便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正是蘇瑤的那個小跟班——擅長電子技術(shù)的跟班趙明。他快速走到林薇的工作臺前,看著那已經(jīng)近乎完成、結(jié)構(gòu)精巧脆弱的渾天儀,眼中閃過一絲惡意。
蘇瑤姐吩咐了,不用徹底破壞,那樣太明顯。只需要讓它在明天演示的關(guān)鍵時刻出個小故障,比如……某個核心承重部件突然松脫,讓精密的結(jié)構(gòu)散架,足以讓林薇當(dāng)眾出個大丑!
趙明拿出一個小小的靜電釋放器,這是一種能瞬間產(chǎn)生微小電流干擾精密元件的工具,常用于惡作劇。他小心翼翼地將尖端對準(zhǔn)渾天儀內(nèi)部一個連接著多個環(huán)軌的微小木質(zhì)榫卯接口,準(zhǔn)備瞬間釋放一下。這足以讓那本就纖細(xì)的接口產(chǎn)生肉眼難以察覺的裂痕,平時無事,一旦啟動演示,轉(zhuǎn)速稍快,必然崩解!
他屏住呼吸,按下了按鈕——
就是現(xiàn)在!
一直躲在門外陰影處、通過門縫觀察的林薇,瞬間催動了時間沙漏!
減速!大幅減速!
無形的力場以她為中心彌漫開來,籠罩了工作臺周圍。
在趙明的感知里,世界突然變得無比粘滯和緩慢!他按下按鈕的動作慢得像電影慢放,靜電釋放器尖端那微弱的電火花,其迸射的速度也變得肉眼可見,如同緩慢綻放的藍色詭異花朵!
而與此同時,林薇動了!
在近乎凝滯的時間流速中,她的動作相對快了無數(shù)倍!她如同鬼魅般無聲地掠入工坊,目標(biāo)明確——不是阻止趙明,而是迅速從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個昨晚熬夜準(zhǔn)備好的、一模一樣的備用榫卯部件!
她在被極度減慢的時間縫隙里,精準(zhǔn)而快速地拆下那個即將被破壞的舊部件,將新的、堅固的部件換了上去!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練過無數(shù)次。
做完這一切,她甚至有余暇冷冷地瞥了一眼如同泥塑般僵在原地、臉上還凝固著惡意與專注表情的趙明。
然后,她迅速退回到門外陰影處。
能力解除!
時間流速瞬間恢復(fù)正常!
“噼啪!”一聲微不可聞的靜電輕響。
趙明只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但仔細(xì)看去,渾天儀完好無損,剛才那一下似乎沒什么效果?他皺了皺眉,以為是設(shè)備問題,又不敢多待,嘀咕著“什么破玩意兒”,趕緊溜走了。
他完全沒注意到,他試圖破壞的那個關(guān)鍵部件,早已在他感知中那“一瞬間”,被徹底調(diào)換!
第二天,項目展評大會。
蘇瑤的智能家居系統(tǒng)演示順利,贏得了陣陣掌聲。她自信滿滿,目光不時瞥向林薇的方向,期待著接下來的“好戲”。
輪到林薇上場。她的項目看似古樸,不如科技項目炫目,但那極致精巧的工藝和復(fù)雜的天文知識內(nèi)涵,依然吸引了不少評委和學(xué)生的目光。
到了最關(guān)鍵的動力演示環(huán)節(jié),需要啟動內(nèi)部機關(guān),讓多層環(huán)軌模擬天體運行。
蘇瑤屏住了呼吸,趙明在臺下也緊張地看著。
林薇深吸一口氣,手指穩(wěn)穩(wěn)地?fù)軇恿藱C關(guān)。
渾天儀的各層環(huán)軌開始緩緩轉(zhuǎn)動,由慢到快,流暢而穩(wěn)定,各個部件咬合得完美無缺,在燈光下折射出古樸而神秘的光澤,絲毫沒有散架的跡象!
演示非常成功!甚至比預(yù)想的還要完美流暢!
評委們紛紛露出贊賞的目光,特別是幾位研究古科技的老教授,更是頻頻點頭。
“這手工真是精細(xì)!” “看這運行的穩(wěn)定性,下了苦功啊!”
蘇瑤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趙明那個廢物昨晚沒得手?!
臺下的趙明更是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完全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錯。
林薇站在臺上,接受著眾人的目光。她微微側(cè)頭,視線“無意”般掃過臺下臉色難看的蘇瑤和驚慌的趙明,嘴角極快地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冰冷弧度。
驚喜嗎,我的好妹妹?
你以為的致命破綻,不過是我請你入甕的誘餌。
每一次你自以為成功的算計,都只會讓你更接近毀滅的深淵。
學(xué)術(shù)之光?照亮的是你的作品,還是你無處遁形的丑惡?
展評結(jié)束,林薇的作品意外地獲得了極高的評價,甚至壓過了蘇瑤的風(fēng)頭。林父得知后,難得地對林薇露出了贊許的表情。
蘇瑤回到家中,再也維持不住假面,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一絲無法理解的恐懼。
那個賤人!她的運氣難道就真的這么好?!
而林薇,只是默默回到房間,鎖好門后,才允許自己露出一絲疲憊。再次高強度使用沙漏進行精細(xì)操作,她的太陽穴依然隱隱作痛。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輕輕撫摸著溫潤的沙漏,眼神堅定。
游戲,才剛剛開始。
6 馬場“意外”,禍水東引
學(xué)術(shù)展評的失利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蘇瑤心里,讓她坐立難安。林薇那張看似平靜無波的臉,在她眼中變得越來越可憎,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嘲諷她的失敗。
硬的不行,就來更狠的。她不能再小打小鬧,必須一次就讓林薇徹底失去威脅!最好是……一場能讓她身體受損,甚至留下永久陰影的“意外”。
周末,林家名下的一處私人馬場。
幾家交好的世交子弟相約來這里騎馬散心。陽光和煦,草場遼闊,氣氛看似輕松愉快。
蘇瑤穿著一身專業(yè)的騎裝,顯得英姿颯爽,她親昵地挽著林母的手臂,笑語嫣然,仿佛已經(jīng)完全從之前的不快中走了出來。而林薇,則穿著租賃來的、略顯不合身的騎裝,沉默地跟在后面,依舊是一副融入不進的局促模樣。
“姐姐以前沒騎過馬吧?”蘇瑤轉(zhuǎn)過頭,笑容甜美無害,“別擔(dān)心,我給你挑一匹最溫順的小母馬,很乖的,讓教練牽著您慢慢走一圈就好?!彼憩F(xiàn)得體貼又周到。
林母贊許地看了蘇瑤一眼:“還是瑤瑤想得周到。”她完全沒注意到蘇瑤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冷光。
溫順的小母馬?確實溫順。但蘇瑤早已買通了馬倌,在那匹所謂“溫順”的馬的鞍韉深處,藏了一根細(xì)微的、經(jīng)過處理的牛毛細(xì)刺。馬匹慢走時無事,一旦稍加快跑動,震動便會讓細(xì)刺一點點扎入馬背,不會立刻驚馬,卻會讓它逐漸感到不適和煩躁,最終在某個特定指令(比如揮鞭催促)下突然失控發(fā)狂!
而那個特定指令,蘇瑤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人選——一直愛慕她、頭腦簡單的紈绔子弟趙天磊(趙明的堂兄)。她只需一個暗示,趙天磊就會為了在她面前表現(xiàn),主動去“指導(dǎo)”甚至“鞭策”林薇的馬,美其名曰讓她“體驗速度的快感”。
計劃惡毒且隱蔽。
林薇默不作聲地聽著,目光掃過那匹被牽過來的、眼神溫馴的棕色母馬,又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對著蘇瑤大獻殷勤、肌肉發(fā)達的趙天磊。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閃過——似乎確實有一次騎馬受了輕驚,但遠沒有到失控的地步??磥?,這一世蘇瑤加大了“劑量”。
也好。
她摸了摸外套內(nèi)袋里那枚溫潤的沙漏,眼神沉靜無波。
眾人紛紛上馬。蘇瑤騎術(shù)精湛,一匹高大的白馬被她駕馭得服服帖帖,引來陣陣贊嘆。她得意地瞥了林薇一眼。
林薇在教練的幫助下,笨拙地爬上馬背,緊緊抓著韁繩,身體僵硬,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確實是個新手。
一開始,風(fēng)平浪靜。林薇騎著馬在場邊慢悠悠地踱步,似乎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蘇瑤使了個眼色給趙天磊。
趙天磊立刻心領(lǐng)神會,一夾馬腹跑到林薇身邊,大聲笑道:“林薇妹妹,慢走有什么意思?來,哥哥帶你跑一圈,感受一下風(fēng)的速度!”說著,他就故作熟絡(luò)地伸手,似乎要去拍打林薇那匹馬的臀部!
就在他伸手的瞬間!
異變陡生!
林薇眼中寒光一閃,一直與沙漏保持著微弱精神聯(lián)系的她,瞬間催動了最強力量!
靜止!范圍性短暫靜止!
嗡——
一股無形之力以她為中心驟然擴散!
剎那間,以林薇和趙天磊為中心,方圓十米內(nèi)的一切陷入了絕對的凝滯!
正在拍打馬臀的趙天磊,動作僵在半空,臉上帶著夸張的笑容。被驚擾正準(zhǔn)備加速的馬匹,揚起的蹄子凝固在空中。不遠處蘇瑤臉上那計謀得逞的期待笑容,也徹底定格。甚至連空中飛舞的草屑、掠過的微風(fēng),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林薇一人是唯一的動源!
巨大的精神負(fù)荷如同重錘般猛擊林薇的大腦,劇痛和強烈的眩暈感幾乎讓她瞬間從馬上栽下去!鼻腔一熱,一縷鮮紅的血液悄然流出。
但她咬破了舌尖,憑借劇痛維持著最后的清醒!
就是現(xiàn)在!
她在靜止的時空里,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拉動韁繩,讓自己的馬匹極其微小地側(cè)移了半步,同時,用盡全部意念,操控著一股極細(xì)微的時間流速,作用在趙天磊的手臂和他的馬匹上!
加速!微小幅度加速他手臂向前的趨勢!同時微減速他身下馬匹感知危險的反射神經(jīng)!
這幾乎榨干了她所有的精神力!
能力解除!
時間恢復(fù)流動!
“啪!”趙天磊那原本只是虛拍的手,因為被加速了向前趨勢,變成了結(jié)結(jié)實實、力道十足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林薇那匹馬原本的位置——但因為林薇剛才側(cè)移了半步,這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趙天磊自己那匹正開始加速的馬的脖子上!
同時,因為他馬匹的反射神經(jīng)被微妙減速,沒能立刻感知到不適并規(guī)避——
“希津津——!”趙天磊的馬突然吃痛,又感受到主人“惡意”的鞭打,頓時驚了!它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嘶鳴,猛地人立而起!
“?。。?!”趙天磊完全沒料到這種變故,他根本沒認(rèn)真握住韁繩,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狂暴的馬匹甩了下去!肥胖的身軀重重砸在草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抱著腿慘叫起來:“我的腿!哎呦!我的腿斷了!”
而他那匹驚馬,則嘶鳴著朝著場外瘋狂沖去,引起一片驚呼和混亂。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外人看來,就是趙天磊突然發(fā)神經(jīng)一樣狠狠抽了自己的馬一巴掌,然后自己的馬驚了,把他甩了下去釀成事故!
根本沒人注意到林薇那極其微妙的半步側(cè)移,以及趙天磊動作那瞬間不自然的加速感。
“天磊!”蘇瑤失聲驚呼,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怎么會這樣?!明明該是林薇墜馬!怎么會變成趙天磊?!而且傷得這么重!
林母也嚇壞了,連忙叫人去救趙天磊和控制驚馬。
現(xiàn)場一片雞飛狗跳。
林薇坐在馬上,臉色蒼白(一半是偽裝,一半是精神透支),身體微微搖晃,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她輕輕擦去鼻下的血跡,掌心一片濡濕。
好險……差點就透支昏厥了。這能力的代價,一次比一次沉重。
很快,趙天磊被抬了下去,初步判斷小腿骨折。趙家人聞訊趕來,臉色鐵青,雖然是自己兒子惹的禍,但終究是在林家馬場出的事,看向林母和蘇瑤的眼神都帶上了埋怨。
蘇瑤百口莫辯,她根本沒法解釋!難道說自己是設(shè)計害林薇結(jié)果報應(yīng)到了趙天磊身上?
她看著搖搖欲墜、仿佛受驚過度被眾人扶下馬的林薇,一股寒意猛地從心底竄起!
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
難道……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力量在幫這個賤人?!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瘋狂纏繞住她的心臟,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林薇在旁人的攙扶下,低垂著頭,嘴角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勾起一絲冰冷而疲憊的弧度。
禍水東引的滋味如何,我的好妹妹?
下次,這“意外”可就不止斷條腿這么簡單了。
馬場“意外”之后,林家大宅內(nèi)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詭異。
趙天磊摔斷了腿,趙家雖不好明著發(fā)作,但不滿的情緒顯而易見,與林家的往來都淡了幾分。林父對此頗為惱火,雖知是趙家小子自己惹禍,但終究覺得面上無光,連帶著對引薦趙天磊的蘇瑤也少了幾分往日的熱絡(luò)。
蘇瑤則徹底陷入了某種驚懼交加的情緒之中。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主動挑釁林薇,甚至偶爾在走廊遇見,都會下意識地避開眼神,仿佛林薇是什么沾染不得的瘟神。連續(xù)三次算計落空,且一次比一次詭異,一次比一次后果嚴(yán)重,由不得她不心生寒意。那種事情脫離掌控、仿佛有無形之手在暗中操縱的感覺,讓她夜不能寐。
但她并未真正收斂,只是將惡毒更深地埋藏起來,行動變得更加隱秘和謹(jǐn)慎。她不再親自動手,甚至不再直接吩咐趙明那種蠢貨,而是通過更迂回的方式,比如故意在林母和兄長面前說些模棱兩可、引人遐想的話, subtly地強化著林薇“晦氣”、“惹禍精”的印象。
“媽媽,您說是不是自從姐姐回來,家里就總是不太順呢?我不是怪姐姐,就是覺得有點巧合……” “哥哥,趙家那邊好像還在生氣,雖然不關(guān)姐姐的事,但那天要是姐姐沒去騎馬,或許天磊哥也不會想出那個餿主意……”
殺人誅心。
這種軟刀子割肉,往往比直接的陷害更難以防備,更能潛移默化地摧毀一個人生存的環(huán)境。
若是前世的林薇,面對這種無處不在的冷暴力和言語陷阱,早已崩潰絕望。
但現(xiàn)在的林薇,只是冷眼旁觀著蘇瑤的表演。她深知,對于已經(jīng)被偏見蒙蔽雙眼的人,蒼白的辯解毫無意義。她需要的是證據(jù),是能真正撕開那層偽裝的、無可辯駁的東西。
而她的時間沙漏,正是收集這些東西的絕佳工具。
一日午后,林薇“偶然”路過花園涼亭,遠遠看見蘇瑤正背對著她,背對著她,低聲打著電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煩躁與怨毒。
“……那個賤人肯定有古怪!三次了!每次都能讓她躲過去……我總覺得不對勁……” “……沒辦法直接動手了,太顯眼……得想個辦法,讓她自己犯個大錯,比如……動公司里的東西?或者……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扯上關(guān)系?得做得自然……”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隨風(fēng)飄來。
林薇目光一凝,立刻閃身躲到一處茂密的月季花叢后,毫不猶豫地握住了懷中的沙漏。
減速!極大范圍減速她與涼亭之間空氣振動的傳遞速度!
這是一種極其精妙且耗費心神的操作。并非直接作用于聲音,而是作用于傳播聲音的介質(zhì),使得蘇瑤那邊傳來的聲波振動到她這里時,速度變得極其緩慢,相當(dāng)于將聲音拉長、放大、變得清晰可辨!
同時,她集中全部精神去捕捉那些被“慢放”的音節(jié)。
巨大的精神力消耗讓她瞬間臉色發(fā)白,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太陽穴針扎似的疼。但她咬牙堅持著,如同最耐心的獵人。
在緩慢流淌的時間縫隙里,蘇瑤那充滿惡意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傳入林薇耳中。
她聽到了蘇瑤完整的計劃雛形——如何偽造她竊取公司內(nèi)部資料的證據(jù),如何找人冒充不良分子與她“接觸”并留下把柄……
幾分鐘后,蘇瑤打完電話,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匆匆離開。
林薇這才松開沙漏,猛地靠在身后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眼前陣陣發(fā)黑,鼻腔再次涌上一股溫?zé)岬囊后w,她趕緊用手帕捂住。
代價越來越大了。
她攤開手帕,看著上面刺目的鮮紅,眼神卻冰冷而銳利。
但這些代價,是值得的。她成功獲取了蘇瑤下一步行動的關(guān)鍵信息。
然而,僅有她自已聽到是不夠的。她需要讓關(guān)鍵的目標(biāo)——“無意間”聽到或看到。
她的目標(biāo),鎖定了顧宇軒。
這個男人聰明、理智,且作為利益相關(guān)的未婚夫人選,他對蘇瑤的“完美”形象并非毫無保留的信任,也擁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他是最適合的“傳聲筒”和“疑心種”。
幾天后,一次家族的小型茶會。
林薇算準(zhǔn)時機,看到顧宇軒獨自走向陽臺透氣。她假裝要去露臺拿落下的披肩,途徑陽臺時,腳步微微放緩。
蘇瑤正坐在不遠處,和母親輕聲說笑,話題看似無意地引到了最近公司的一項合作案上。
林薇目光低垂,精神力再次悄然連接沙漏。
加速!極微幅度加速蘇瑤話語中幾個關(guān)鍵詞的振動頻率!同時微減速顧宇軒周圍的聲音感知!
這是一種更精微的操作,幾乎耗盡了林薇最后的精神力。她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不得不伸手扶住旁邊的門框才穩(wěn)住身體,臉色蒼白如紙。
而在顧宇軒的感知里,周圍的聲音似乎恍惚了一下,變得有些模糊。唯獨蘇瑤的聲音里,幾個關(guān)鍵詞——“內(nèi)部數(shù)據(jù)”、“不小心泄露”、“嫁禍”——像是被突兀地提高了音量又瞬間恢復(fù)正常,異常清晰地鉆入他的耳朵,與他聽到的蘇瑤那溫柔無害的整體語調(diào)形成了詭異的割裂感!
顧宇軒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眉頭下意識地蹙起。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蘇瑤。
蘇瑤毫無所覺,依舊笑得溫婉動人,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仿佛剛才那幾個突兀的詞語只是他的錯覺。
但顧宇軒眼底的疑慮,已經(jīng)被成功地勾了起來。他不是傻子,結(jié)合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巧合”和“意外”,以及林薇那總是沉默隱忍卻屢屢“化險為夷”的詭異情況,他很難不多想。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扶著門框、臉色難看仿佛隨時會暈倒的林薇,又看了一眼巧笑倩兮的蘇瑤。
就在這時,林薇似乎終于緩過氣,抬起頭,恰好對上顧宇軒探究的目光。她像是受驚一般,立刻低下頭,匆匆拿起披肩,腳步虛浮地快速離開,留下一個脆弱又神秘的背影。
顧宇軒盯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林薇回到房間,反鎖上門,再也支撐不住,軟倒在地。劇烈的頭痛讓她幾乎嘔吐,精神的透支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捂著劇烈抽痛的額頭,忍受著一波波襲來的眩暈和惡心。
每一次動用沙漏的力量,都像是在燃燒她的生命。
但感受著腦海中那些清晰的、充滿惡意的對話,以及顧宇軒最后那疑慮深沉的眼神……
她蒼白的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冰冷而扭曲的微笑。
值得。
種子已經(jīng)播下。
蘇瑤,你每一次自以為隱秘的低語,都在為我提供將你推向深淵的磚石。
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