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定山河，青槐藥香，康倩濟世錄
第十九章：算命先生現(xiàn)，初聞城家
大靖靖安七年冬，青州青槐村的第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清晨推開窗時，天地間已裹著一層薄雪，老槐樹的枝椏上積著雪粒，風一吹就簌簌落下，沾在康倩的雙丫髻上，涼得她縮了縮脖子。
“倩倩，快進來，別凍著了。”曾祥鏵站在屋門口，手里拿著件厚棉襖，見女兒望著雪景發(fā)呆，連忙招手?？蒂粍倽M八歲，身形比去年抽高了些，腰間的玄色玉佩依舊貼身戴著，雪光映在玉佩紋路上，竟泛著淡淡的暖光。
康倩蹦蹦跳跳地跑進屋，接過棉襖裹在身上，鼻尖凍得通紅：“爹，雪下得這么大，今天義診攤是不是要停一天？”自去年在老槐樹下設了義診攤，除非下暴雨暴雪，否則從不停歇，這會兒她還惦記著要給李婆婆送治關節(jié)炎的草藥。
曾祥鏵正往灶膛里添柴，聞言笑著點頭：“今天雪大，路不好走，讓老人們在家歇著，咱們也趁機整理下藥材。”他剛說完，就聽見院門外傳來彤彤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倩倩姐！曾大叔！不好了！”彤彤裹著件打補丁的棉襖，跑進院子時鞋上沾滿了雪，臉色慌張，“村里來了個算命先生，說咱們青槐村附近有‘玄骨后裔’，是災星，要帶來禍事呢！”
康倩和曾祥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靶呛笠?？”曾祥鏵放下手里的柴，眉頭微微皺起——他早年在邊關時，曾聽老兵提過“玄骨”二字，說是上古遺留的神秘部族，可具體是什么，卻沒人說得清。
“我去看看！”康倩立刻站起身，好奇心壓過了擔憂。曾祥鏵怕她出事，連忙跟上：“等等我，一起去?！?/p>
兩人剛走到村口，就看見老槐樹下圍了一圈村民，人群中央站著個身穿青色道袍的男人，手里拿著個羅盤，道袍下擺沾著雪，卻絲毫不顯狼狽。他約莫四十歲年紀，臉上留著山羊胡，眼神銳利，正對著村民們侃侃而談：“此地名曰青槐，實則臥虎藏龍。我觀天象，查地脈，發(fā)現(xiàn)這村子十里之內(nèi)，藏著玄骨后裔——此乃災星降世，若不找福星鎮(zhèn)住，不出三月，必有瘟疫、火災之禍！”
村民們聽得臉色發(fā)白，張爺爺拄著拐杖往前挪了挪：“道長，您說的是真的？那可怎么辦啊？我們這小村子，哪經(jīng)得起災禍？”
“是啊是啊，道長您給想想辦法！”其他村民也紛紛附和，眼里滿是恐慌。青槐村世代安寧，村民們最怕的就是災禍，這會兒被算命先生說得人心惶惶，連雪都忘了掃。
康倩擠到人群前面，抬頭看著算命先生，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慌亂：“道長，您說有玄骨后裔是災星，可有證據(jù)？您又怎么知道會有瘟疫、火災？”
算命先生循聲低頭，看到康倩時，眼神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玄色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縮。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小姑娘，我觀你眉宇間有正氣，卻帶著一絲異象。你腰間的玉佩，可否讓我一觀？”
曾祥鏵立刻上前一步，將康倩護在身后，語氣警惕：“道長，我們是來問災星之事，與玉佩無關。您若真有本事，就說說怎么化解災禍，別拿孩子的東西說事?！彼肫鹕洗梧囍袕娪J覦玉佩的事，心里滿是戒備——這算命先生來歷不明，突然提起玉佩，說不定也是沖著玉佩來的。
算命先生卻沒理會曾祥鏵，目光依舊盯著康倩的玉佩，語氣帶著幾分凝重：“此佩非比尋常，上面刻的是玄醫(yī)紋路，能鎮(zhèn)邪避災。方才我觀天象，見這村子上空有黑氣繚繞，本以為是災星獨存，如今見了這玉佩，才知是福星在此，暫時壓制了災星之氣?！?/p>
他這話一出，村民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康倩的玉佩上，有好奇，有驚訝，也有幾分敬畏。王奶奶拉著康倩的手：“倩倩，你這玉佩還有這用處？難怪你醫(yī)術這么好，原來是福星降世??！”
康倩摸了摸腰間的玉佩，玉佩依舊溫潤，只是剛才被算命先生盯著時，她隱約覺得玉佩微微發(fā)燙，像是在回應什么。她抬頭看向算命先生：“道長，您說有災星，有福星，那福星是誰？災星又在哪里？”
算命先生收起羅盤，沉吟片刻：“福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玉佩的主人，便是福星。至于災星……”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我查得災星乃玄骨后裔，姓城，名喚夜韜。與此人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他的兄長城碧韜——此人雖非災星，卻與災星羈絆甚深，若不加以提防，恐會被災星連累?！?/p>
“城夜韜？城碧韜？”康倩默默記下這兩個名字，心里滿是疑惑——她從未聽過這兩個名字，也不知道青槐村附近有姓城的人家。
曾祥鏵聽到“城”姓時，心里咯噔一下——去年南浦歸帆來青槐村時，曾跟他提過“玄骨遺跡”，說這遺跡與一個姓城的家族有關，當時他沒放在心上，如今聽算命先生提起城家兄弟，還說是玄骨后裔，不由得心生不安。
“道長，您說的城家兄弟，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怎么才能找到他們？”曾祥鏵追問，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若真有災星，不早點找到，恐怕會連累村民。
算命先生卻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訴你們，這兄弟二人近日會在青州地界出現(xiàn)。你們只需記住，遇城夜韜需避之，遇城碧韜需慎之。若想徹底化解災禍，需靠福星與玉佩，再尋一位懂玄骨之事的人相助?！?/p>
說完，他不再多言，收起羅盤，轉身就往村外走。村民們想再追問，他卻腳步匆匆，很快消失在雪地里，只留下一串腳印。
人群漸漸散去，村民們卻依舊憂心忡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張爺爺走到曾祥鏵身邊：“祥鏵，你說那道長的話可信嗎？真有災星和福星？”
曾祥鏵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只是這道長來歷不明，說的話半真半假，咱們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以后大家多注意些，夜里鎖好門，別讓陌生人進村。”
康倩也跟著點頭：“爺爺奶奶，大家別慌。就算真有災禍，我們也能想辦法化解。我會用草藥給大家預防疾病，也會提醒大家注意防火，不會讓村子出事的?！彼脑掚m然稚嫩，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村民們聽了，心里的恐慌稍稍緩解了些。
回到家后，康倩立刻拉著曾祥鏵問：“爹，你之前跟我說過南浦歸帆先生提過玄骨遺跡，還說跟姓城的家族有關。今天道長說的城夜韜、城碧韜，會不會就是那個城家的人？”
曾祥鏵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很有可能。南浦歸帆當年說，玄骨遺跡里藏著神秘力量，若是被心術不正的人得到，會危害天下。這城夜韜被說成災星，說不定就是想打玄骨遺跡的主意?！?/p>
他想起康倩六歲時，夜里夢到黑影要借玉佩找宿主，南浦歸帆說那是玄骨殘魂，還叮囑遇城家人要小心。如今算命先生又提到城家兄弟，還說城夜韜是災星，種種線索串聯(lián)起來，讓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那我們該怎么辦？”康倩看著曾祥鏵，眼里滿是擔憂，“要是城夜韜真的來青槐村，會不會傷害村民？會不會搶我的玉佩？”
曾祥鏵伸手摸了摸康倩的頭頂，語氣堅定：“別擔心，有爹在，還有玉佩護著你，不會讓你出事的。我明天就給南浦歸帆寫信，問問他關于城家兄弟和玄骨遺跡的事，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化解?！?/p>
他頓了頓，又道：“這段時間，你盡量別單獨出門，義診攤也暫時停幾天。等我問清楚情況，再做打算?！?/p>
康倩點點頭，小手緊緊攥著腰間的玉佩。玉佩在掌心傳來溫潤的觸感，讓她稍稍安心。她想起算命先生說玉佩能鎮(zhèn)邪避災，想起之前玉佩兩次護主的事，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保護好玉佩，保護好家人和村民，不讓災禍降臨到青槐村。
接下來的幾天，青槐村的氣氛依舊有些緊張。村民們雖然沒再提災星的事，卻都暗暗加強了防范，夜里很少有人出門，連孩子們都不敢在村口玩耍?？蒂灰矝]閑著，每天跟著曾祥鏵整理藥材，還把自己知道的防疫、防火知識教給村民——比如讓大家勤通風、勤洗手，把柴草遠離灶臺，夜里睡前檢查燈火。
彤彤和佳佳也來幫忙，彤彤負責給村民們分發(fā)草藥，佳佳則幫著記錄村民的健康狀況。村民們看著三個孩子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恐慌漸漸被溫暖取代，張爺爺還笑著說：“有倩倩這福星在，就算真有災星，咱們也不怕！”
五天后，曾祥鏵收到了南浦歸帆的回信。他拆開信，快速瀏覽一遍，臉色越來越凝重?？蒂灰娝裆粚ΓB忙湊過來：“爹，南浦先生怎么說？”
曾祥鏵把信遞給康倩，聲音低沉：“南浦歸帆說，城家兄弟確實是玄骨后裔。城夜韜天生體質特殊，容易被玄骨殘魂寄生，所以被稱為災星；城碧韜心地善良，卻因為弟弟的緣故，一直被玄骨勢力糾纏。他還說，上次你夢到的黑影，就是玄骨殘魂，而這殘魂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城夜韜——若是殘魂成功寄生，后果不堪設想。”
康倩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小手微微發(fā)抖：“那我們該怎么辦？玄骨殘魂會不會來青槐村找城夜韜？會不會傷害村民？”
“南浦歸帆說，玄骨殘魂暫時不會來青槐村，因為有你的玉佩鎮(zhèn)著?！痹殓f安慰道，“但他提醒我們，要盡快找到城碧韜。城碧韜知道玄骨遺跡的秘密，也知道怎么壓制玄骨殘魂，只有找到他，才能徹底化解災禍?！?/p>
康倩放下信，眼神堅定：“那我們就去找城碧韜！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我能幫上忙?！?/p>
曾祥鏵看著女兒的眼睛，知道她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他沉吟片刻，點頭道：“好，等雪停了，我們就去青州城打聽城碧韜的消息。不過你要答應爹，到了城里要跟緊我，不能亂跑，遇到危險要第一時間躲起來?！?/p>
“我知道了！”康倩用力點頭，心里滿是期待——她不僅要找到城碧韜，化解災禍，還要弄清楚玄骨遺跡的秘密，弄明白自己的玉佩和玄骨到底有什么關系。
又過了兩天，雪終于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融化了屋頂?shù)姆e雪，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棱，晶瑩剔透。曾祥鏵收拾好行李，背著裝滿草藥的竹簍，牽著康倩的手，踏上了去青州城的路。
彤彤和佳佳來送行，彤彤把一個布包遞給康倩：“倩倩姐，這里面是我烤的紅薯，路上餓了吃。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們還等著跟你學認草藥呢！”
佳佳也紅著眼眶：“倩倩姐，你要小心，遇到壞人別逞強。我會幫你照看藥圃，等你回來?！?/p>
康倩接過布包，心里暖暖的：“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你們也要好好的，幫我給村民們送藥，教他們防疫知識。”
告別了村民，曾祥鏵和康倩沿著田埂往前走。雪后的空氣格外清新，田埂上的積雪還沒化完，踩上去咯吱作響?？蒂粻恐赣H的手，腰間的玉佩輕輕晃動，她抬頭看向遠方的青州城方向，心里滿是堅定——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險，她都要和父親一起面對，用自己的醫(yī)術，用腰間的玉佩，守護好青槐村，守護好身邊的人。
路上，曾祥鏵給康倩講起了自己在邊關的經(jīng)歷，講起了南浦歸帆——他們是在邊關認識的，當時南浦歸帆是個游醫(yī)，救過曾祥鏵的命，兩人成了好朋友。康倩聽得入迷，時不時提問，不知不覺就走了大半路程。
夕陽西下時，兩人終于看到了青州城的城墻。城墻高大雄偉，城門處來往的人很多，有挑著擔子的商販，有騎著馬的官員，還有牽著孩子的百姓?？蒂坏谝淮我姷竭@么大的城，眼睛里滿是好奇，緊緊牽著曾祥鏵的手，生怕走散。
“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明天再去打聽城碧韜的消息。”曾祥鏵牽著康倩走進城門，心里暗暗盤算——青州城這么大，找一個人談何容易，說不定還會遇到鄧中強、閻修才這樣的人，必須小心行事。
康倩點點頭，跟著曾祥鏵往前走。她看著街上的商鋪、行人，心里卻沒忘了算命先生的話，沒忘了玄骨殘魂的威脅。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玉佩傳來溫潤的觸感，像是在告訴她：別怕，有我在。
夜色漸濃，青州城的燈籠漸漸亮起，照亮了街道。曾祥鏵帶著康倩走進一家小客棧，訂了兩間房。安頓好后，康倩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燈火，心里滿是思緒——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城碧韜，不知道能不能化解災禍，但她知道，只要有父親在，有玉佩在，她就有勇氣面對一切。
曾祥鏵敲了敲康倩的房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走進來：“快吃吧，路上累了，吃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打聽消息?！?/p>
康倩接過面條，拿起筷子小口吃著。面條很普通，卻帶著家的味道。她抬頭看向曾祥鏵，笑著說：“爹，謝謝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p>
曾祥鏵摸了摸她的頭頂，眼里滿是溫柔：“傻孩子，爹會一直陪著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們父女倆一起面對?！?/p>
窗外的燈火映在康倩的臉上，也映在她腰間的玉佩上。玉佩上的玄醫(yī)紋路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在為這對父女祝福，也像是在守護著他們接下來的旅程。康倩知道，尋找城碧韜的路不會輕松，甚至可能遇到危險，但她不會退縮——為了青槐村的村民，為了父親，為了自己的醫(yī)道之路，她必須勇敢地走下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