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握成拳、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泄露了他內(nèi)心洶涌的波濤。

他不再是昨夜那個在泥濘中瘋狂挖掘、淚流滿面的男孩，此刻，他是冷峻的項目負責人陳哲。

陽光照在他金絲眼鏡的鏡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瓣惞ぃ?/p>

這邊地基情況有點復雜，您看……”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跑過來請示。阿哲深吸一口氣，

聲音平穩(wěn)得聽不出絲毫波瀾：“按原定方案處理，注意安全?！彼闹噶钋逦潇o。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我們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比眼前這片廢墟更加寬闊。

昨夜雨中的淚水和那個鐵盒里的微光，仿佛真的只是一場幻夢。

拆遷的賠償金在一個陰沉的下午打到了賬戶上。數(shù)字不小，足以清償書店的債務，

甚至還能剩下一些。它冷冰冰地躺在手機短信里，像一筆骯臟的交易款，

買斷了我的過去和母親的遺愿。我盯著那串數(shù)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塊。

幾天后，我約阿哲在街角新開的咖啡館見面?？諝饫飶浡Х榷沟慕瓜愫吞鹉伒母恻c味，

背景音樂輕快得有些不合時宜。我把一張銀行卡推到桌子中間，聲音干澀：“賠償金，

你的那份?！卑⒄艿哪抗饴湓诳ㄉ?，又抬起看向我，鏡片后的眼神復雜難辨。他沒有動卡，

只是端起面前的冰美式，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了一下。“小滿，”他的聲音低沉，

“那個鐵盒……”“鐵盒里的東西，我收起來了?！蔽掖驍嗨Z氣刻意地平淡，

像在談論別人的舊物，“發(fā)卡，還有……那張畫?！?“那張畫”三個字，我說得很輕，

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阿哲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再次泛白。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咖啡館的背景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在他側臉上投下明暗的光影。

“那不是一張畫，”他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沙啞，目光卻異常灼熱地看向我，

“那是我欠你的書店?！蔽毅蹲×?，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笆昵奥裣滤臅r候，

我就想著，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