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敬之的諫言如同石子投入深潭，

除了偶爾濺起一點議論的漣漪（多是對他“不識時務(wù)”的哂笑），

從未真正改變林澤的任何決策。他的建議與現(xiàn)實需求、先鋒營的實用主義格格不入。然而，

顧敬之漸漸發(fā)現(xiàn)一個奇異的現(xiàn)象：盡管他的話如同廢話，營中上下，

從林澤、陸文博、韓志雄這樣的核心人物，到李嬸、王老栓這樣的后勤成員，

乃至最普通的士卒，雖不認(rèn)可他的觀點，甚至常拿他打趣，卻沒有一個真正輕視他、折辱他。

他依舊能按時拿到自己的那份口糧（甚至有時沈若溪會給他多塞一小塊干糧補身），

他的營帳無人打擾，他謄寫的文書會得到認(rèn)真對待。那個看起來最兇悍的韓志雄，

有次見他抱著一大摞厚重的賬冊走得艱難，竟一聲不吭地過來直接扛走，送到他案前，

動作粗魯，卻未傷他分毫。這份無聲的尊重，在充斥著弱肉強食法則的亂世軍營中，

顯得如此突兀，卻又如此熨帖著顧敬之那顆飽受屈辱、近乎冰冷的心。

這里沒有劉宗敏營中的肆意折辱和殘暴，有的是一種…他不理解，

卻感受得到的邊界感——思想的邊界可以碰撞，但人格的底線被守護著。時間一久，

顧敬之這種慣于觀察細(xì)節(jié)的老儒生，透過他固執(zhí)偏見的縫隙，

看到了更多先鋒營的“不一樣”?！?秩序井然的后營： 傷兵營干凈整潔，

藥味彌漫卻無腐臭氣息。沈若溪管理賬目，公開透明，

連他這種“外人”也能隨時查閱過往記錄（只要他不嫌煩）。

物資的收發(fā)、人員的進出都有詳細(xì)記錄。這種高效有序，

遠(yuǎn)非他初入劉宗敏營時看到的混亂可比。· 識字與“規(guī)矩”： 每晚篝火旁，

總有老兵或識字的軍官（如小猴在陸文博指導(dǎo)下學(xué)成后），教那些粗豪的士兵認(rèn)字。

教的不是詩詞歌賦，

“生”、“糧”、“令”、“東”、“西”、“功”、“罰”等與生存和打仗息息相關(guān)的字。

林澤那句“有規(guī)矩，才能活下去”的口號，深入人心。顧敬之忽然明白，林澤并非反智，

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