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仿佛被無形的巨錘擊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空白的卷軸像一道無聲的嘲諷,將她釘在原地。
皇后見林婉捧著卷軸僵立不動,遲遲沒有下文,原本舒展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一絲溫和的關(guān)切問道:“林姑娘,可是有何顧慮?但說無妨?!?/p>
那溫和的語調(diào),此刻在林婉聽來,卻比雷霆更令人心悸。
殿內(nèi)眾人的目光也漸漸從期待轉(zhuǎn)為猜疑,竊竊私語聲如同細(xì)密的蛛網(wǎng),開始在大殿中蔓延。
楚懷玉見狀,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對著皇后恭敬地行禮,語氣帶著明顯的擔(dān)憂:“皇后娘娘,林姑娘她……她也許是初次面圣,又值此大典,一時太過緊張,以致失態(tài)了。”
他一邊解釋,一邊拼命地給林婉遞眼色,額角都急出了細(xì)汗:發(fā)什么呆呢!快念啊!快念!
林婉臉色煞白,心中叫苦不迭:大哥,沒字啊!你讓我念個蛋!
她滿心驚恐,感覺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腦海中在瘋狂搜索:特么的?到底是誰?是哪個天殺的在搞我?
極度的驚恐如同冰冷的海水將她淹沒,但強烈的求生欲卻在絕境中點燃了一絲火花。
她狠狠一咬舌尖,尖銳的疼痛讓她混亂的思緒強行凝聚!
她猛地俯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皇后娘娘容稟!臣女……臣女方才斗膽思量,古人云詩言志,歌詠言,真正的好詩好詞,都是因景生情,有感而發(fā)?!?/p>
“若拘泥于既定之規(guī),恐難抒胸中真情實意,更難以成就絕妙篇章,今日皇后娘娘千秋華誕,滿堂祥瑞,萬物生輝,正是激發(fā)才思的絕佳之境!”
“臣女……臣女懇請娘娘恩準(zhǔn),容臣女即興賦詩一首,或能……或能得一二佳句,以賀鳳壽!”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就連一向恃才傲物、目下無塵的白子奚。
聽聞此言也不由得眉頭緊鎖,心中疑慮叢生。他暗自思忖:即興賦詩?說得輕巧!
這等場合,誰不是殫精竭慮、反復(fù)推敲才敢呈上?
她竟敢如此托大?若臨場失手,那便不是才名受損,而是欺君大罪了!
殿內(nèi)眾人的目光瞬間變得復(fù)雜無比,好奇、質(zhì)疑、不解,甚至隱隱有幾分佩服其膽色者。
皇后聽聞林婉這番懇切的解釋,眼中閃過一絲理解與寬容。
她微微頷首,聲音依舊溫和:“林姑娘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在心,詩詞本為心聲,強求反失其真,也罷,”
她目光掃過全場,“今日壽宴,本就是君臣同樂,諸位才俊佳人,也不必盡皆拘泥于賀壽之題,大可隨心而作,各展才情。”
皇后此言一出,在場許多早已準(zhǔn)備好華麗賀壽詞的才子們頓時面露難色,心中暗暗叫苦。
原本十拿九穩(wěn)的表演,瞬間變成了臨場考試,怎能不慌?
唯有白子奚,眼中精光一閃,非但沒有苦惱,反而涌起一股強烈的興奮!
林婉近來的風(fēng)頭太盛,幾乎壓過了他這京城第一才子的名頭。
眼下她竟主動提出即興創(chuàng)作,還引得皇后改了規(guī)矩,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自信以他的才學(xué)積累,臨場應(yīng)對絕不輸于任何人!
正好借此機會,在皇后和滿朝文武面前,堂堂正正地壓過林婉一頭,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榮光!
在他心中,林婉終究不過是個女子,即便有些才學(xué),又怎能與他這自幼飽讀詩書的才子相提并論?
林婉見皇后應(yīng)允,心中巨石終于稍稍落地,連忙恭敬道:“多謝皇后娘娘恩典!臣女定當(dāng)竭盡所能!”
她暗自慶幸爭取到了喘息之機,但隨即更大的壓力襲來——她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現(xiàn)場創(chuàng)作一首足以過關(guān)的詩詞!
其他尚未作詞的才子們,也紛紛凝神苦思,殿內(nèi)一時只剩下絲竹余音和細(xì)微的呼吸聲。
這時,楚懷玉借著敬酒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快步走到林婉身邊。
他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仿佛只是尋常寒暄,壓低的聲音卻充滿了焦灼:“不是……你搞什么鬼?怎么突然玩這么大?!” 他眼神急切。
林婉面色依舊蒼白,趁著側(cè)身行禮的瞬間,袖口微不可察地敞開一絲縫隙,讓楚懷玉瞥見了那刺目的空白。
楚懷玉只看了一眼,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迅速將林婉的袖口拉好,強壓著震驚,聲音低得幾不可聞:“這……這可怎么辦?你能行嗎?” 他可深知林婉的“才學(xué)”底細(xì)……
林婉深吸一口氣,強自鎮(zhèn)定地對他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用口型無聲地說:“放心,隨機應(yīng)變。”
楚懷玉看著她強撐的樣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此刻也別無他法,只能憂心忡忡地回到座位,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思考著萬一林婉翻車該如何補救。
兩人這短暫而隱蔽的互動,并未逃過三皇子楚靈均那雙敏銳含笑的眼睛。
他端著酒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一場好戲的開場。
對詩詞想來毫無興趣的楚平淵,看著滿殿才子佳人愁眉苦臉的樣子,頗感無趣,忍不住側(cè)頭問楚靈均:“三弟,這臨場作詞,真那么難?”
楚靈均笑呵呵地抿了口酒,慢悠悠道:“二哥有所不知,臨場賦詩,如同沙場點兵,不僅要腹有詩書,更需才思敏捷、心有所感,能在瞬息間捕捉意境,遣詞造句,方得佳品,難,自然是難的。”
不過嘛……” 他目光掃過林婉,“林婉姑娘既敢在母后面前提出此議,想必是胸有成竹,有所依仗,否則,豈非自取其辱?”
言語間,帶著一絲對林婉膽色的欣賞和對后續(xù)發(fā)展的期待。
林婉這邊,徹底放棄了依靠大儒之作的念頭,她本就背得不熟,此刻因為突發(fā)情況更是忘得一干二凈。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看似鎮(zhèn)定地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金碧輝煌的宮殿、華服盛裝的賓客、琳瑯滿目的珍饈……試圖從中尋找一絲靈感。
可越是心急,腦海越是空白一片,那些熟悉的詩詞仿佛都躲藏了起來。
她心中懊悔不已:書到用時方恨少?。≡缰蓝啾硯资桌溟T應(yīng)景的就好了!
就在她焦慮得幾乎要窒息時,目光無意間掠過鳳座上的皇后。
皇后正微微閉目養(yǎng)神,雍容華貴,儀態(tài)萬方,這個瞬間,一道靈光如同閃電般劈入林婉的腦海!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向前踏出一步,聲音清晰而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堅定:“皇后娘娘,臣女……偶有所得。”
皇后緩緩睜開眼,眼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鼓勵,微笑著頷首:“哦?林婉姑娘果然才思敏捷,說來聽聽?!?/p>
眾人聞言,紛紛停下私語,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林婉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強烈的好奇——如此短的時間,她能作出什么?
“皇后娘娘謬贊,臣女惶恐,只是方才仰望娘娘鳳儀,心有所感罷了。”
林婉穩(wěn)住心神,竭力控制著聲線的平穩(wěn),朗聲吟誦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p>
清越的女聲回蕩在大殿中,那絕美的意象、華麗的辭藻、縹緲的意境,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一幅絕世佳人于春風(fēng)玉露、仙山瑤臺間的畫卷,仿佛在眾人眼前徐徐展開。
然而,就在眾人沉浸于這詩意的美妙之中,尚未回過神來細(xì)細(xì)品味時。
白子奚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對著皇后深深一揖,語氣恭敬卻帶著清晰的質(zhì)疑:
“皇后娘娘容稟,林姑娘此詩,辭藻華美,意境縹緲,確屬上乘之作,然……恕臣斗膽直言,此詩通篇盛贊女子絕世容顏,風(fēng)流蘊藉,辭藻雖美,卻……”
他微微一頓,似乎斟酌著用詞,才繼續(xù)道,“卻似乎……與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德澤蒼生的雍容尊貴,略有不符,以此詩獻于娘娘壽誕,臣……心中略有疑慮,恐……恐未能盡述娘娘之圣德于萬一。”
白子奚這番話說得恭敬謹(jǐn)慎,但“風(fēng)流蘊藉”、“與雍容尊貴略有不符”、“未能盡述圣德”這幾個詞,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zhǔn)地刺向了要害!
他話音剛落,幾個早就對林婉心懷嫉妒或想討好白子奚的人,立刻像是抓住了把柄,紛紛出聲附和:
“白公子所言甚是!此詩輕浮,恐有不敬之嫌!”
“真是大膽,竟敢以這等風(fēng)流之詞獻于皇后娘娘!” 場面瞬間又起波瀾。
楚懷玉聽到林婉吟出這首李白的《清平調(diào)》,差點當(dāng)場暈厥!
他眼睛瞪得溜圓,心中瘋狂吶喊:剛子!你瘋了嗎?!這詩是形容楊貴妃年輕貌美的!用在年過半百的皇后身上,這……這簡直是往刀尖上撞?。?/p>
林遠(yuǎn)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沖出來跪地請罪,替女兒承擔(dān)這大不敬之罪!
殿內(nèi)氣氛驟然降至冰點,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皇后面色微微一沉,并未動怒,只是聲音略略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肅靜?!?/p>
兩個字如同定身咒,瞬間讓嘈雜的大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
皇后目光轉(zhuǎn)向林婉,臉上依舊維持著那份雍容的溫和,只是眼神深處帶上了一絲探究。
“林姑娘,你這首詩,辭藻意境確是極佳,只是本宮心中亦有一惑,不知你詩中所詠嘆的這位傾城佳人,究竟所指為何?”
她的語氣平靜,卻蘊含著無形的壓力。
林婉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
但皇后的問話,反而像一道光,照進她混亂的腦海。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著皇后的目光,再次恭敬地福身行禮,聲音清晰而堅定:
“回稟皇后娘娘,此詩所詠嘆的,正是娘娘您??!這詩,便是臣女在仰望娘娘鳳儀時,心有所感,為娘娘所作!”
皇后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嘴角泛起一絲溫和而略帶自嘲的笑意,輕輕搖頭道:“林姑娘,你這嘴可真甜,只是本宮已年逾半百,青春不再,這詩中所描繪的傾城之貌,怕是擔(dān)當(dāng)不起嘍?!?/p>
林婉見狀,心中反而一定,知道這是解釋的關(guān)鍵時刻。
她臉上露出真摯而略帶孺慕的笑容,聲音清朗地解釋道:
“娘娘此言差矣!在臣女心中,更是天下萬民心中,皇后娘娘的美,又豈是區(qū)區(qū)年華可以衡量的?”
“詩中所言云想衣裳花想容,并非單指容貌。娘娘您母儀天下,儀態(tài)萬方,氣度高華,風(fēng)姿絕世!此等風(fēng)儀氣度,令天上流云亦想化作您的霓裳羽衣,讓世間繁花亦自慚形穢,渴望擁有您的容顏!此乃氣質(zhì)風(fēng)華之美,歲月不可奪其輝!”
“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這拂檻的春風(fēng),恰似娘娘您澤被蒼生的恩德,如春風(fēng)化雨,溫暖和煦,滋養(yǎng)萬物!那晶瑩璀璨的露華,不正是象征娘娘您對天下子民如甘露般純凈無私的慈愛之心嗎?此乃仁德慈愛之美,感天動地!”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此乃仙界勝境,臣女之意是,娘娘您的德行風(fēng)范,高潔如天上明月,雍容如美玉,已非凡塵俗世所能有!唯有在群玉山頭、瑤臺月下這等神仙居所,方能有幸得見娘娘這般神仙人物!此乃圣德高潔之美,冠絕古今!”
林婉幾乎是調(diào)動了前世做閱讀理解題的全部功力,絞盡腦汁。
才將這首形容絕色美人的詩,硬生生地掰到了歌頌皇后德行、氣度、恩澤的方向。
每一個字都力求解釋得合理,每一句都努力與皇后的身份地位關(guān)聯(lián)起來。
這一番長篇大論,引經(jīng)據(jù)典,層層遞進,既巧妙地化解了詩詞表面含義與皇后年齡身份的沖突。
又極盡所能地將皇后的德行功績不著痕跡地贊頌了一遍,將一場可能降臨的滅頂之災(zāi),硬生生扭轉(zhuǎn)為一場別開生面的深度解讀。
殿內(nèi)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隨即紛紛露出恍然大悟和欽佩之色,不禁暗暗點頭:原來如此!竟有這般深意!
這林婉姑娘不僅才思敏捷,這解釋更是妙到毫巔!
皇后聽著林婉這情真意切、又充滿內(nèi)涵的解釋,眼中的探究漸漸化為驚喜和愉悅,臉上的笑容也愈發(fā)柔和。
她微微頷首,語氣帶著明顯的贊賞:“好,好一個氣質(zhì)風(fēng)華之美、仁德慈愛之美、圣德高潔之美!林婉姑娘,你這番解釋,當(dāng)真是別出心裁,令本宮豁然開朗,甚慰我心。”
楚懷玉一直懸著的心,此刻終于重重落下,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長長地地舒了一口氣,看向林婉的眼神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由衷的贊嘆:牛逼!這都能讓你圓回來!閱讀理解滿分??!
他悄悄在案幾下對著林婉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
林遠(yuǎn)同樣如釋重負(fù),緊繃的身體幾乎虛脫,看向女兒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驕傲和后怕。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這場一波三折的風(fēng)波終于塵埃落定,宴會氣氛即將回暖之時,白子奚卻再次站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對著皇后恭敬地再次行禮,姿態(tài)放得極低,語氣也顯得格外誠懇:
“皇后娘娘容稟,林婉姑娘才思敏捷,解釋精妙,臣嘆服不已,只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轉(zhuǎn)向林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方才林姑娘提出即興賦詩,此詩又如此絕妙,臣……心中實是欽佩之余,更添幾分好奇……”
他故意頓了頓,語氣陡然轉(zhuǎn)冷,“姑娘口口聲聲說是即興賦詩,靈感迸發(fā)……可誰又能證明,這首絕妙好詩,不是姑娘早已備好,只是借即興之名行取巧之實呢?”
“白子奚!你放肆!”
楚懷玉再也按捺不住,騰地站起身,怒目而視,聲音因憤怒而拔高。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一個女子,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嫉妒蒙心,見不得他人有才?!”
他氣得胸膛起伏,恨不得一拳打掉對方臉上的假笑。
白子奚卻像是早有準(zhǔn)備,面對世子的怒火,神色依舊從容,甚至帶著一絲故作無辜的委屈:
“世子殿下言重了,在下絕非針對林姑娘,更非嫉妒,只是……”
他目光轉(zhuǎn)向林婉,帶著赤裸裸的挑釁,“林姑娘方才作詩之速,實在快得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為解眾人之惑,也為印證林姑娘所言非虛……”
他猛地提高聲音,對著皇后深深一揖:“臣斗膽懇請娘娘恩典,能否……能否出題,讓我與林姑娘小小切磋一番,也好讓臣等見識一下真正的即興之才?權(quán)當(dāng)為娘娘壽宴助興,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他言辭懇切,將比試的請求包裝成了切磋助興,目光卻帶著隱晦的銳利,牢牢鎖定了林婉。
楚懷玉一聽,心頭警鈴大作!他對白子奚的才學(xué)是有所了解的,此人確有真才實學(xué),絕非浪得虛名!
他心急如焚,眼神再次急切地示意林婉趕緊拒絕。
林婉也是心頭一緊,暗罵這白子奚陰魂不散,她正欲開口婉拒,皇后卻似乎被勾起了興致。
皇后看著殿中這兩位年輕的才子才女,眼中流露出溫和的鼓勵和期待:“哦?白愛卿既有此雅興,倒也無妨,林婉姑娘,你可愿意?”
白子奚聞言,眼中喜色一閃而過,立刻拜謝:“謝娘娘恩典!” 他隨即看向林婉,那眼神中的挑戰(zhàn)意味已不加掩飾。
林婉心中叫苦不迭,但皇后金口已開,她哪還有拒絕的余地?
只能硬著頭皮,對著皇后福身:“臣女……遵旨?!?心中只能祈禱皇后出的題目別太偏門,最好能撞上她為數(shù)不多的庫存。
皇后目光在殿內(nèi)流轉(zhuǎn),最終落在了案幾上流光溢彩的琉璃酒樽上,她唇角微揚,指尖輕輕點了點:“今日良辰美景,豈可無酒?便以‘酒’為題吧?!?/p>
白子奚得題,立刻凝神靜思。只見他微微闔目,手指在袖中輕輕捻動,不過片刻功夫,臉上便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對著皇后再施一禮,聲音清朗地吟誦道:
“瓊漿玉液溢金甌,淺酌輕吟意韻留。醉臥花陰尋舊夢,閑觀云影度春秋?!?/p>
此詩一出,韻律和諧,意境閑適悠遠(yuǎn),確實展現(xiàn)了深厚的功底和即興的才情。
殿內(nèi)立刻響起一片由衷的贊嘆之聲:
“好!白公子才思果然敏捷!”
“淺酌輕吟,醉臥花陰,意境悠遠(yuǎn),當(dāng)真好詩!”
“不愧是翰林院大學(xué)士之子,家學(xué)淵源,名不虛傳!”
贊譽之聲不絕于耳,將白子奚的詩才捧到了高處。
白子奚面帶矜持的微笑,目光卻帶著一絲挑釁和得意,再次投向了面色緊繃的林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