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與楚懷玉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在宮門之外,只留下長長的宮道在日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
而楚懷玉方才站過的不遠(yuǎn)處,楚靈均卻如同墨玉雕成的塑像,靜默地佇立在宮墻的陰影里。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距離,牢牢鎖定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周身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凝氣息,仿佛周圍的喧囂都被隔絕開來。
一位身著低調(diào)太監(jiān)服飾、身形矮小卻氣質(zhì)沉凝如淵的侍從,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靠近。
他躬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沙?。骸爸髯?,可要……”
楚靈均緩緩抬手,動作優(yōu)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勿擾。”
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目光依舊迷離地投向遠(yuǎn)方,仿佛穿透了宮墻,落到了某個虛無之處,“像……太像了……世間竟有如此……不可思議之事……”
低語在寂靜中消散,無人知曉他心中翻涌的究竟是何種驚濤駭浪。
……
回到林府,迎接林婉的是父母滿眼的驕傲,林佑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這位光耀門楣的姐姐,小嘴巴就沒住過,喋喋不休的夸贊。
林婉的目光掃過人群,精準(zhǔn)地落在庶妹林舒身上,只見她眼神閃爍,飛快地低下頭,不敢與林婉對視。
林婉心中冷笑一聲,已然明了,她不動聲色地回到自己院落,沉著臉喚來貼身丫鬟小青:“小青,過來?!?/p>
小青見小姐神色不對,趕緊小跑過來:“小姐,您吩咐?”
林婉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問你,皇后壽宴前幾日,除了你和日常灑掃的,還有誰進(jìn)過我房里?特別是……靠近過我的妝臺和放詩卷的匣子?” 她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詩卷二字。
小青被她看得心頭發(fā)毛,努力回想:“那幾日……除了奴婢和負(fù)責(zé)灑掃的春桃、秋菊,好像……好像就只有……”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顧忌。
“說!” 林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冷硬的威嚴(yán),完全不像平時溫和的小姐。
小青嚇得一哆嗦,脫口而出:“是……是二小姐身邊的碧荷!”
“那日她說奉二小姐之命,來給小姐送新得的熏香,在房里待了一會兒……奴婢當(dāng)時正好去小廚房給小姐取燕窩羹了……”
“回來時,看她好像……好像在妝臺那邊轉(zhuǎn)悠了一下……” 小青越說聲音越小,臉色也白了,顯然也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林婉眼中寒光一閃!碧荷!林舒的心腹!這就對了。
“很好?!?林婉點點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周身散發(fā)的氣息讓小青大氣不敢出?!斑@事,爛在肚子里,誰問都別說,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小青嚇得連連點頭。
林婉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就往外走,目標(biāo)明確——林舒的西院!
她步伐很快,帶著一股子煞氣,裙擺被她走得獵獵生風(fēng),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儀態(tài)?
……
林府西跨院,一間光線昏暗的廂房內(nèi)。
“砰!”“嘩啦——!”
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連綿不絕,林舒如同被激怒的困獸,雙目赤紅,姣好的面容因極致的嫉妒和憤怒而扭曲變形。
她瘋狂地抓起手邊任何能觸及的物件——價值不菲的粉彩花瓶、精致的琉璃擺件、甚至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
狠狠地砸向地面、墻壁!碎片四濺,滿地狼藉,如同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境。
“為什么?!為什么?!” 她尖利的嘶吼聲在密閉的空間里回蕩,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那個賤人!她憑什么?!憑什么所有的風(fēng)光都是她的?”
她猛地轉(zhuǎn)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心腹丫鬟碧荷,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你不是說親眼看著她帶著那張白紙進(jìn)宮的?!那她是怎么翻盤的?!怎么還能得了天大的臉面?!說?。 ?她沖上前,狠狠揪住碧荷的衣襟。
碧荷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小姐!奴婢……奴婢真的辦妥了!奴婢趁大小姐不注意,親手把詩卷掉包的!千真萬確??!奴婢也不知……不知她怎么……”
這時,另一個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小聲插話:“小姐……奴婢聽說……大小姐她……她是在宴會上當(dāng)場作的詞,才情驚艷,連……連白公子都甘拜下風(fēng)了……”
“放屁!” 林舒猛地推開春桃,歇斯底里地尖叫,“就憑她?!她怎么可能有這種本事!”
她緊握的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滿腦子都是如何將林婉徹底踩入泥潭,撕碎她那令人作嘔的風(fēng)光。
“都給我滾出去,沒用的廢物!”
幾個貼身丫鬟如夢大赦,連忙退下。
看著屋內(nèi)一片狼藉,林舒坐在僅存的完好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淚痕未干,眼神怨毒地想著下一步如何對付林婉。
“吱呀——”
突然之間,房門被猛地推開,刺目的光線涌入,照亮了滿地狼藉和房中驚愕的林舒。
林婉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逆著光,身影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她的目光冰冷如霜,直直射向房間中央那個狼狽不堪的庶妹。
林舒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所有的瘋狂瞬間凍結(jié),只剩下驚恐和心虛,臉色唰地變得慘白。
林婉緩步走進(jìn),靴底踩在碎瓷片上,發(fā)出細(xì)碎的、令人心悸的聲響。
她停在林舒面前,居高臨下,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字字如冰錐:“鬧夠了?”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捻著一枚小巧的、屬于林舒院中某個下人的耳墜——這正是她找到的關(guān)鍵物證之一。
“看來,你是真不怕死,壽宴上獻(xiàn)白卷,欺君之罪,你想拉著整個林家給你陪葬?”
林舒渾身劇烈一顫,眼中的怨毒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取代,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婉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赤裸裸的威脅:“要不要我?guī)е@東西,去跟父親好好聊聊?看看他老人家會怎么處置你這個……差點連累林家滿門好女兒?”
“不!不要!” 林舒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別告訴父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想去抓林婉的裙角,卻被林婉嫌惡地避開。
林婉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癱軟如泥的妹妹,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冰冷的警告:“記住你今天的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蠢,會要了所有人的命!包括你自己!”
她將手中的耳墜隨手丟在林舒面前,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如同最后的通牒。
說完,她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轉(zhuǎn)身,裙裾拂過碎瓷,決然離去。
林舒癱在原地,面如死灰,巨大的恐懼和屈辱讓她連哭泣都發(fā)不出聲。
林婉最終還是沒有將證據(jù)交給林遠(yuǎn),她深知這蠢貨妹妹經(jīng)此一嚇,短期內(nèi)必不敢再作妖。
更重要的是,她初來乍到,對林府這潭水的深淺尚未摸清,貿(mào)然掀開蓋子,未必是好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她比林舒懂。
……
皇后壽宴之后,林婉之名如平地驚雷,響徹大乾!
她所作的詩詞被文人墨客爭相傳抄、吟誦、解析,其才情之驚艷,意境之高遠(yuǎn),迅速風(fēng)靡全國,成為無數(shù)人心中的文壇新星,風(fēng)頭一時無兩。
然而,身處風(fēng)暴中心的林婉本人,卻異常低調(diào)地龜縮在林府之內(nèi),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她比誰都清楚。
林府后花園,水榭亭臺。
微風(fēng)送來陣陣荷香,亭內(nèi)卻彌漫著截然不同的“殺氣”。
“殺!” 林婉猛地拍下一張畫著持刀猛將的木牌,眼神銳利,氣勢十足。
楚懷玉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甩出一張牌:“閃!哈哈,空城發(fā)動!打不著了吧?”
他手中那張牌上,羽扇綸巾的智者形象惟妙惟肖。
林婉嘴角一勾,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迅速又抽出一張:“哼哼!萬箭齊發(fā)!看你死不死!” 她將牌重重拍在石桌上。
楚懷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看著那畫著漫天箭雨的牌面,哀嚎一聲,把手里剩下的牌一扔,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
“靠!不玩了不玩了!什么破游戲!你這運(yùn)氣也太好了吧?每次關(guān)鍵時候都能摸到這種牌,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自從壽宴歸來,林婉深諳茍字真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而耐不住寂寞的楚懷玉,幾乎把林府當(dāng)成了第二個家,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
林府上下從最初的驚訝到如今的習(xí)以為常,世子駕到,連通報都省了。
兩人閑得發(fā)慌,憑著前世記憶,硬是搗鼓出了這套用上好木料雕刻、畫著三國人物的卡牌游戲——三國殺。
木牌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倒也別有風(fēng)味。
楚懷玉一邊懶洋洋地收拾著散落的卡牌,一邊狀似無意地問:“喂,那事兒,幕后黑手揪出來了?”
林婉托著腮,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眉頭微蹙,顯出幾分沉思的銳利:“嗯。”
“誰?” 楚懷玉手上動作一頓,眼神沉了下來。
“能在府里動手腳,又有動機(jī)的,” 林婉撇撇嘴,語氣帶著點不屑,“除了我那個便宜妹妹,還能有誰?眼皮子淺,心又毒?!?/p>
楚懷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臉上露出慣有的痞笑,擠眉弄眼道:“喲?你還有個妹妹?多大啦?長得漂亮不?” 他純粹是嘴欠。
林婉直接甩給他一個大白眼,沒好氣地罵道:“滾!收起你那點花花腸子!那丫頭心術(shù)不正,跟我八字犯沖,平時我都懶得搭理她?!?/p>
楚懷玉摸著下巴,好奇寶寶似的問:“那你打算咋整她?就這么算了?”
林婉手指點了點桌面,沉吟道:“本來想直接捅到老頭子那兒的,但想想還是算了?!?/p>
她聳聳肩,帶著點初來者的謹(jǐn)慎,“剛來不久,家里水多深還沒摸清,這種后院陰私,直接攤開來說,誰知道會起什么幺蛾子?搞不好還牽連我自己。”
楚懷玉皺著眉頭,一臉不解:“你這原身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她這次干的可是能掉腦袋的蠢事!她自己也姓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懂?腦子被門夾了?” 他是真覺得這庶妹蠢得離譜。
林婉搖搖頭,也是一臉困惑:“得罪?據(jù)我觀察,老爹對她其實不錯,甚至……有點過分縱容,看她的眼神有時候還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愧疚,總覺得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狗血情節(jié)?!?/p>
她擺擺手,不想再糾結(jié),“算了,懶得想,我有的是辦法讓她老實,說說正事,京城最近有啥大新聞沒?皇帝……身體咋樣了?” 她壓低聲音。
楚懷玉神色也凝重起來,嘆了口氣:“我這大伯……唉,確實是個難得的好皇帝,這些年為大乾操碎了心,積勞成疾很久了,最近又因為東海州那場水患,急火攻心,病得更重了?!?/p>
“東海州水患?” 林婉腦中閃過宴會上二皇子與太子爭執(zhí)的畫面,“很嚴(yán)重?”
“非常嚴(yán)重!” 楚懷玉面色沉重,“十室九空,浮尸遍野,朝廷之前派去賑災(zāi)的官員,竟敢貪墨糧款,中飽私囊!導(dǎo)致災(zāi)情雪上加霜,民怨沸騰,陛下震怒,殺了一批腦袋?!?/p>
林婉忍不住爆了粗口:“靠!果然哪個朝代都少不了這些蛀蟲!”
楚懷玉無奈點頭:“蛀蟲是殺了,但水患和災(zāi)民還在,陛下憂心如焚,本想親自去東海州坐鎮(zhèn)安撫民心,結(jié)果……”
“憂慮過度,一下子病倒了,現(xiàn)在龍體欠安,臥床不起。” 他語氣帶著真切的惋惜。
林婉也嘆了口氣:“能做到這份上,確實是個明君了,那水患現(xiàn)在誰管?”
楚懷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道:“陛下病著,只能讓下面人辦,大臣們建議派一位皇子去主持大局,穩(wěn)定人心,現(xiàn)在二皇子和太子正為了這個賑災(zāi)大臣的差事,在朝堂上爭得面紅耳赤呢!”
林婉秀眉緊蹙,一臉匪夷所思:“這……這算哪門子好差事?又苦又累還可能辦砸,他們搶個什么勁兒?” 現(xiàn)代社畜思維讓她完全無法理解。
楚懷玉被她這表情逗樂了,揶揄道:“陛下現(xiàn)在正為這事憂心忡忡,誰能把這事兒漂漂亮亮地辦成了,那就是在陛下心里加了天大的分!”
“陛下本來對太子那溫吞水的性子就很不滿,廢黜的念頭動過不止一次,要不是皇后娘娘和裴相力?!?/p>
林婉突然打斷:“等等!難道二皇子不是皇后親生的?”
楚懷玉放下茶杯,正色道:“當(dāng)然不是!”
“皇后只有太子一個嫡子,二皇子是已故德妃所出,而德妃……正是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的親妹妹!所以這二皇子和太子之爭,說白了,就是武將集團(tuán)和文官集團(tuán)掰腕子呢!”
林婉揉了揉太陽穴:“靠,這么復(fù)雜!頭都大了!那……三皇子呢?他娘又是誰?”
不知為何,她對那個笑容莫測的楚靈均總是格外在意。
楚懷玉一聽,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壞笑,眼神促狹地在她臉上打轉(zhuǎn):“嘿嘿嘿……又來了又來了!自從壽宴過后,你跟我提三皇子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了!”
“怎么?林妹妹這是……芳心暗許了?” 他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
林婉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直接一個眼刀飛過去,毫不客氣地罵道:
“滾蛋!老子對男人沒興趣!就是覺得這人有點邪性,想多了解點背景,防著點不行啊?”
語氣粗魯,動作卻帶著女子特有的嗔怒,這矛盾感讓楚懷玉心頭莫名一跳。
看著她微鼓的腮幫和瞪圓的杏眼,竟覺得……有點可愛?他趕緊甩掉這個危險的念頭。
楚懷玉干咳兩聲,收起玩笑:“行行行,防著點好,這三皇子……出身比較……嗯,尷尬。”
“聽說他生母只是個普通宮女,陛下一次酒后……才有了他,陛下似乎對此事頗為懊悔,連帶著對這個兒子也……不怎么待見,一直比較疏遠(yuǎn)冷淡?!?/p>
林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也是個可憐人?!?語氣里倒真帶了幾分唏噓。
楚懷玉看她似乎陷入沉思,那微微蹙眉、托腮凝神的樣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麗,引得他心神一動。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先不說他了,有件正事,二皇子那邊的人,最近一直在接觸你父親,你知道嗎?”
“啊?” 林婉一愣,“按你說的,我爹是文臣,跟武將集團(tuán)的二皇子應(yīng)該不對付吧?” 她一臉懵懂。
楚懷玉耐心解釋:“你父親是清流領(lǐng)袖,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雖屬文官體系,但并非裴相的嫡系?!?/p>
“林家本身在京城就是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族中子弟在朝為官者眾多,門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影響力不容小覷……”
林婉眼睛一亮,脫口而出:“臥槽!這么說我家還挺牛逼的?!” 這直白的話語配上她此刻大家閨秀的外表,反差感十足。
楚懷玉被她逗得差點噴茶,嗆咳了幾下才無奈道:“……可以這么說,除了這個,二皇子那邊……似乎對你也格外上心。”
“我?” 林婉指著自己鼻子,瞪大了眼睛,一臉你別逗我的表情,“我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能扯上我?”
楚懷玉嘆了口氣,神色嚴(yán)肅起來:“我的林大小姐,你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無名小卒了,你是林家嫡長女,身份貴重,才名更是震動天下!”
“二皇子……至今正妃之位空懸,你說,他這個時候頻頻示好林家,還特意關(guān)注你,是想干嘛?” 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林婉。
林婉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聲音都變了調(diào):“聯(lián)……聯(lián)姻?!沒搞錯吧?!”
楚懷玉看著她瞬間煞白的小臉,心中莫名一緊,但還是硬著頭皮把最壞的可能說出來:
“看這架勢,十有八九,如果他直接向陛下請旨賜婚……圣旨一下,你、你父親、甚至整個林家,都沒有拒絕的余地。”
林婉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急得差點跳起來:“我靠!皇帝不會已經(jīng)下旨了吧?!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嫁!”
她一臉抗拒,完全是靈魂深處的直男在咆哮。
楚懷玉看她真急了,趕忙安撫:“冷靜!冷靜點!現(xiàn)在東海那邊火燒眉毛,陛下病著,滿朝文武都盯著賑災(zāi)的事,誰有心思管皇子娶親?暫時是安全的?!?/p>
林婉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煩惱地抓了抓頭發(fā):“話是這么說,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爹娘早就念叨著要給我找個好歸宿了,這古代女人……唉!”
她重重嘆了口氣,滿臉都是對封建包辦婚姻的深惡痛絕。
楚懷玉看著她煩惱的樣子,那股熟悉的痞笑又掛回臉上,他湊近了些,半開玩笑半是試探地說:“嘿嘿,我說剛子,反正你這身子早晚得嫁人,要不……你就從了二皇子算了?”
“萬一將來他真登上大位,你不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想想多威風(fēng)!”
他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林婉因氣惱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心跳莫名快了兩拍。
林婉聞言,直接炸毛,抓起手邊一張卡牌就朝他丟了過去,杏眼圓睜,怒道:“滾!要嫁你嫁!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讓你嘗嘗萬箭齊發(fā)的滋味!”
那彪悍的姿態(tài),配上絕色的容顏,形成一種奇異又生動的反差,讓楚懷玉一邊躲閃,一邊又忍不住多看兩眼,心中那點隱秘的悸動再次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