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間陰冷潮濕的石室,秦峰反手關(guān)上石門。
門一關(guān)上,他臉上那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
他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靠在冰冷的石門上,肩膀劇烈地抖動著,發(fā)出了低沉而又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死了!
那個視他為牲畜,養(yǎng)著他只為當(dāng)?shù)に幍睦蠔|西,真的死了!
而且死得那么慘,尸骨無存!
報(bào)應(yīng)!
這他媽就是天道好輪回!
秦峰只覺得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爽和通透。
就像一個背著千斤巨石行走了十八年的人,那塊壓得他喘不過氣的石頭,突然就自己碎了。
整個人都輕了。
神清氣爽!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都在隨著這股暢快的心情而歡呼雀躍,奔騰不息。
他盤腿坐上石床,沒有片刻耽擱,立刻進(jìn)入了修煉狀態(tài)。
今晚,感覺來了!
心境的枷鎖被徹底打開,秦峰的修煉效率達(dá)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靈氣像是瘋了一樣,爭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里的靈力旋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壓縮、壯大。
瓶頸?
不存在的!
那層阻礙著他踏入練氣八層的壁壘,在此刻脆弱得如同一張薄紙。
轟!
一股遠(yuǎn)比之前更加雄渾的靈力波動,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開來。
靈力沖刷著經(jīng)脈,發(fā)出江河奔涌般的聲響。
練氣八層!
成了!
秦峰緩緩睜開眼,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放在這青陽坊市,練氣八層的修為,已經(jīng)足以讓他擁有一席之地,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工具。
李青山,你看到了嗎?
你費(fèi)盡心機(jī)想壓制我,想把我養(yǎng)成一頭待宰的豬。
可你一死,我立刻就突破了。
你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從地底下爬出來?
……
第二天一早,秦峰走出石室。
大廳里,蕭婉和李沐悅已經(jīng)坐在了石桌旁。
母女二人的臉色都無比憔悴,眼眶紅腫,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
很顯然,她們一夜未眠。
看到秦峰走出來,蕭婉勉強(qiáng)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峰,我們……我們商量了一下,想為你師父辦一場喪事。
”
她的聲音沙啞,充滿了疲憊。
秦峰立刻換上一副沉痛的表情,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應(yīng)該的,師娘。
”
“師父待我恩重如山,這是弟子應(yīng)該做的。
”
他演得情真意切,看不出半分破綻。
而一旁的李沐悅,則徹底沒了往日的驕橫跋扈。
她呆呆地坐著,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對秦峰的話毫無反應(yīng)。
父親的死,對她這個溫室里的花朵來說,打擊是毀滅性的。
天塌了。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開始為李青山操辦喪事。
說是喪事,其實(shí)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儀式,畢竟連尸首都找不到,只能立一個衣冠冢。
李青山生前在坊市里也算有些臉面,他的一些好友、舊識都陸續(xù)前來吊唁。
吳華也來了。
他跟著他爹吳剛,裝模作樣地對著衣冠冢拜了拜。
李沐悅一看到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紅著眼睛,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
“吳華哥哥……”
她想尋求安慰,想從這個一直討好她、吹捧她的人身上,找到一點(diǎn)點(diǎn)支撐。
然而,吳華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不著痕跡地后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
那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熱切和諂媚,只剩下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甚至還帶著幾分不耐煩和疏遠(yuǎn)。
“李沐悅妹妹,節(jié)哀。
”
他嘴里說著客套話,神情卻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沐悅伸向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整個人都傻了。
一股比失去父親還要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中。
為什么?
為什么吳華哥哥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他總是圍著自己轉(zhuǎn),把自己當(dāng)成公主一樣捧著。
怎么爹爹一死,他就……
李沐月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氣神,變成了一具沒有表情的木偶。
晚上,吊唁的客人都走了。
蕭婉將失魂落魄的女兒拉回房間,看著她那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悅兒,你現(xiàn)在看清了吧?”
“那個吳華,他接近你,不過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如今你爹不在了,他自然就露出了真面目!”
“這種人,人品不行,以后離他遠(yuǎn)點(diǎn)!”
蕭婉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李沐悅的心上。
她趴在床上,把頭埋進(jìn)被子里,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次,她不只是為死去的父親哭,更是為自己那可笑的天真和愚蠢而哭。
……
喪事辦完了。
日子還得繼續(xù)。
沒有了李青山,這個家的天平,徹底向秦峰傾斜。
蕭婉似乎也認(rèn)清了現(xiàn)實(shí),很自覺地承擔(dān)起了所有的家務(wù)。
洗衣,做飯,打掃庭院。
這些她以前從未碰過的事情,現(xiàn)在都得親力親為。
李沐悅也像是變了個人,不再哭鬧,只是默默地跟在母親身后,笨手笨腳地幫忙。
曾經(jīng)的千金大小姐,如今也要學(xué)著洗手作羹湯。
秦峰看著這一幕,心里只有冷笑。
這天,他看到蕭婉正提著一桶水,便走了過去。
“師娘,我來吧。
”
蕭婉抬起頭,看到秦峰,連忙拒絕。
“不用不用,小峰,你只管安心修煉,這些粗活我來做就行。
”
她說著,想把水桶提得更穩(wěn)一些。
秦峰卻不由分說地伸手握住了桶柄。
兩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一起。
蕭婉的手指溫潤而細(xì)膩,皮膚滑得驚人。
那柔軟的觸感,讓秦峰心頭猛地一跳。
一股電流從指尖竄起,瞬間傳遍全身。
舒爽!
蕭婉也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觸電般地縮回了手,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秦峰沒有再堅(jiān)持,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晚上,蕭婉主動找到了秦峰。
她拿出了一個儲物袋,遞到秦峰面前。
“小峰,這是你師父留下的一些靈石和家當(dāng)。
”
“以前,都是他管著,現(xiàn)在他不在了,這個家……就得靠你了。
”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修煉需要花費(fèi)的地方多,這些東西,你收著吧。
”
秦峰看著儲物袋,沒有客氣,直接接了過來。
神識一掃,里面有幾百塊下品靈石,還有一些丹藥和材料。
雖然不多,但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筆巨款了。
“師娘放心,我一定會撐起這個家。
”
秦峰沉聲說道。
第二天,秦峰拿著靈石,走進(jìn)了青陽坊市。
他徑直來到一家最好的成衣鋪。
“把你們這里最貴最好的衣服拿出來。
”
很快,他換下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土布衣,穿上了一套剪裁合體的華貴青色長衫。
長衫用料考究,袖口和衣領(lǐng)處都繡著精美的云紋,腰間再配上一塊上好的白玉佩。
這么一穿,秦峰原本就俊朗不凡的樣貌,再也遮掩不住。
劍眉星目,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修長。
往那一站,活脫脫一個氣質(zhì)非凡的世家俊公子。
走在坊市的街道上,周圍那些女修的目光,都跟被磁鐵吸住了一樣,頻頻回頭,有的甚至看得臉都紅了。
當(dāng)秦峰以這副全新的形象回到洞府時。
正在院子里晾曬衣服的蕭婉和李沐月,全都看呆了。
她們張著嘴,眼睛里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這……這還是那個平日里唯唯諾諾,低著頭不敢看人的秦峰嗎?
蕭婉手里的濕衣服“啪”地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完全說不出話來。
李沐悅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連眨眼都忘了。
這還是那個平日里低眉順眼、穿著破舊灰衣的秦峰嗎?
眼前這個人,劍眉入鬢,面容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眼。一身青色華服將他本就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挺拔,腰間的白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最讓人震撼的是他的氣質(zhì)。
以前的秦峰總是弓著腰,垂著頭,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卑微和怯懦。
可現(xiàn)在的他,站得筆直,神態(tài)從容,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說不出的自信和威嚴(yán)。
就連走路的姿態(tài)都變了,不再是那種小心翼翼的碎步,而是步履穩(wěn)健,每一步都踏得很實(shí)。
“這……這真的是秦峰?”李沐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里滿是不敢置信。
蕭婉也回過神來,連忙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衣服,慌亂中差點(diǎn)又絆倒。
她偷偷抬頭看了秦峰一眼,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這個孩子……不,已經(jīng)不能說是孩子了。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比她見過的任何男子都要俊美。
就連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李青山,在容貌上也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此時的秦峰。
“師娘,師妹?!鼻胤宓攸c(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也不再是以前那種唯唯諾諾的語調(diào)。
蕭婉慌忙整理好衣服,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小峰,你……你這身衣服……”
“花了些靈石?!鼻胤遢p描淡寫地說著,走到石桌旁坐下,“既然要撐起這個家,總不能還穿著破衣爛衫?!?/p>
他的話里透著一股理所當(dāng)然的意味,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小心翼翼征求意見的語氣。
李沐月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
以前她從沒覺得秦峰好看,甚至還經(jīng)常嫌棄他土里土氣的樣子。
可現(xiàn)在……她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臉竟然有些發(fā)燙。
蕭婉走過來,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本想說花這么多靈石買衣服有些浪費(fèi),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
現(xiàn)在這個家確實(shí)要靠秦峰撐著,他的話也沒錯。而且……她偷偷瞄了秦峰一眼,心里竟然涌起一種奇怪的想法。
他穿成這樣,確實(shí)很好看。
“對了,師娘。”秦峰忽然開口,“我聽坊市里的人說,最近有幾個修士總在咱們附近轉(zhuǎn)悠,好像在打聽什么。”
蕭婉臉色一變。
“什么人?”
“不知道,但看樣子不像什么好人?!鼻胤灏櫫税櫭?,“師娘,師父剛走,外面的人都知道咱們家現(xiàn)在沒了主心骨,怕是有人要起歹心了?!?/p>
蕭婉的臉?biāo)查g煞白。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李青山活著的時候,憑著練氣巔峰的修為,在這一帶還算有些威懾力。
可現(xiàn)在他死了,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坊市。
一個美貌的寡婦,帶著一個半大的女兒,家里還有一些積蓄……這對某些心懷不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送上門的肥肉。
“那……那怎么辦?”蕭婉的聲音都在顫抖。
秦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師娘別怕,有我在?!?/p>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透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蕭婉抬起頭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那股恐懼竟然真的減輕了許多。
這個曾經(jīng)需要她照顧的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靠了?
李沐悅在一旁聽著,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一絲安全感。
雖然她以前總是看不起秦峰,但現(xiàn)在父親不在了,她和母親確實(shí)需要一個男人的保護(hù)。
而秦峰現(xiàn)在的修為,在這青陽坊市也算不弱了。
“小峰,那些人……真的會來嗎?”蕭婉擔(dān)憂地問。
秦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邊,朝外面看了看。
“師娘,從今天開始,你們晚上最好別單獨(dú)出門。白天如果要去坊市,也叫上我一起?!?/p>
蕭婉連忙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