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石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城主已在客房等候多時,見二人到來,連忙起身相迎。他將《還本溯源》的玉簡鄭重放在案幾上,用青銅鎮(zhèn)紙壓住被微風掀動的絹布封面。
"久等了。"賀狄推門而入,發(fā)間金絲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隨著步伐輕輕搖曳。他目光落在案幾上的玉簡上,《還本溯源》四個古字在絹布上若隱若現(xiàn)。
比修隨后進來,修長的手指順勢帶上門扉,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城主親自送功法來,倒是讓我們受寵若驚。"
城主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眼角細紋中藏著疲憊:"二位對樊城至關(guān)重要,這本就是應該的。"他向前推了推案幾上的古籍,"這就是《還本溯源》的殘本,三百年來一直由我保管。"
賀狄接過古籍,指尖剛觸到封面就微微一滯。
比修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反應,挑眉問道:"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確實是高階功法。"賀狄翻開泛黃的書頁。
比修湊前細看,突然冷笑出聲:"有意思。這所謂'逆轉(zhuǎn)時間'的章法,表面看似精妙修煉法門,實則修煉入門需要條件。"他的指尖在某一頁撕毀上。
窗外的蟬鳴突然停滯。城主額角滲出細汗:"二位的意思是..."
"這本功法凡人修煉不得,再給點時間我們研究。"賀狄合上書籍,陽光在他眉骨投下鋒利陰影,"或許能找到解決孫前輩獸化的辦法。"
城主沉吟片刻:"功法就交給二位了。不知還有何需要?"
"樊城全境地理圖。"賀狄金絲收攏回發(fā)間,"想要破陣,先需了解此地。"
地理閣的穹頂高聳,灑下落瀑般的天光,中央的巨大沙盤泛著青金石特有的光澤。沙盤幾乎占滿整個房間,三百年前的樊城模型纖毫畢現(xiàn),連屋舍瓦片都清晰可辨。
城主顫抖的手指劃過沙盤:"這里曾是城鎮(zhèn)中心..."他的指尖沿著山川走向移動,"此處是武峰林...再往南是..."聲音時高時低,將各處要地一一指出。
賀狄與比修靜靜聆聽,不時交換眼神。待城主介紹完畢,賀狄俯身凝視沙盤:"這些地方與三百年前可有不同?有無特別異常之處?"
"這幾處的河流走向確實改變了。"城主指了幾處水道,"原本都是通向外界的,如今卻在一處匯集,形成首尾相接的環(huán)狀。至于異常..."他苦笑著搖頭,"自陣法成形后,各處都出現(xiàn)過異狀,并非固定一處。"
比修突然將手掌按在沙盤某處,星輝自他掌心傾瀉而出。整個模型頓時浮起立體星軌,無數(shù)光點在空中交織,形成錯綜復雜的靈力網(wǎng)絡。
賀狄的手指不斷舞動,輕點星軌交織成詭異圖案:"靈脈走向完全改變了。"他修長的手指指向沙盤幾處關(guān)鍵位置,"我需要實地查看這些關(guān)鍵節(jié)點。"
"莊芽熟悉地形,讓他隨行。"城主立即提議道。
暮色中三人站在崖邊,賀狄的神識如網(wǎng)般向四周延伸,探查著每一寸土地。比修則閉目凝神,手掌貼地感受靈力流動。
他們繼續(xù)探查了城東的"鎖靈谷"、城南的"血池淵",以及城西的"封魂林"。每到一處,賀狄都會在虛空中勾勒出靈力的流向,而比修則凝神感應陣法核心的波動。
最終,這座巨大的"囚籠"的脈絡在賀狄腦中逐漸清晰。
回到客房時,月光已爬上窗欞。
比修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困住樊城的陣法,你能解開嗎?"
賀狄沉默片刻:"陣法可以解,但問題不在這里。"
"哦?"比修看向他。
"樊城已經(jīng)被煉化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不歸屬于三界之內(nèi)。"賀狄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它跳出了天道之外。"
比修眸光微閃:"所以,這里自成一派了?"
賀狄點頭:"三百年前的那場變故,看似陣法隔絕,實則人為的'封城'。"
比修嗤笑一聲:"有意思,有人想遮掩什么。"
"確實如此。"賀狄淡淡道,"不過,我們自己出去倒也不難,關(guān)鍵是那本《還本溯源》……"
就在這時——
"咔嗒。"
窗外傳來極輕的響動,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撬動窗栓。
比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故意抬高聲音:"今晚月色不錯,適合研究古籍啊。"
窗外,絨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她本可以悄無聲息地離開,卻偏偏站定了身形,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她抬手輕叩窗欞,聲音清冷如玉:"深夜造訪,多有叨擾。"
窗扇無聲滑開,賀狄的身影出現(xiàn)在窗前。月光下,他看見絨容負手而立,眉目間帶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仿佛不是被抓個正著,而是應邀前來。
"深夜來訪,所為何事?"賀狄語氣平淡。
絨容唇角微揚,笑意不達眼底:"二位不是邀我研究《還本溯源》嗎?"她語氣從容,仿佛在談論今日天氣般隨意。
比修抱臂倚在墻邊,笑吟吟道:"半夜三更過來研究功法?絨道友真是勤勉。"
絨容輕咳一聲:"修行之人不分晝夜,二位道友莫要介懷。"
比修從陰影中走出,銀眸在月光下閃爍:"星君候選人,也對此功法感興趣?"
"略知一二。"絨容目光掃過案幾上的古籍,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或許能為二位解惑。"
賀狄側(cè)身讓出通道:"請。"
絨容緩步入內(nèi),步履從容不迫。她站在案幾前,指尖輕撫古籍封面,動作優(yōu)雅而克制:"此功法第七頁缺失處,記載的是'以血為引'的禁術(shù)。"
比修挑眉:"你怎會知曉?"
"樊城藏書,我閱盡八成。"絨容抬眸,眼中帶著幾分傲然,"這頁內(nèi)容,恰好記在《星典》補遺中。"
賀狄目光微動:"看來,你比城主更了解樊城秘辛。"
絨容輕笑一聲,聲音如冰泉擊石:"城主年邁,記性不佳也是常事。"言語間透著幾分不屑。
"既然如此,"比修突然逼近一步,"不如說說,你真正的目的?"
絨容不退反進,抬眸直視比修,眼中寒芒乍現(xiàn):"目的?"她笑,"若我說是為破陣而來,你可信?"
屋內(nèi)一時寂靜。月光透過窗欞,在三人之間投下斑駁光影。
賀狄打破沉默:"你有破陣之法?"
絨容轉(zhuǎn)身望向窗外明月,背影孤絕:"三百年困局,總要有人來破。"她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冰,"我觀察二位多時,確有不凡之處。合作與否,全在二位。"
比修與賀狄交換一個眼神。這個看似清冷的少年,骨子里的傲氣竟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烈。
比修雙手抱胸,調(diào)侃道:“那行,說說看,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別是來搗亂的?!?/p>
絨容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她所知的一些關(guān)于樊城陣法的傳聞和異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