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聞時寧推開別墅大門,晨露的氣息撲面而來。管家已經(jīng)將車停在門前,司機恭敬地站在一旁。
"聞先生,早上好。"
聞時寧微微頷首,坐進后座。車子緩緩駛出庭院,拐上主干道。經(jīng)過Bellevue廣場時,他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廣場邊的長椅上,沈棋安正低頭看報紙,手邊放著一杯咖啡。他似乎察覺到視線,抬頭正好與車內(nèi)的聞時寧四目相對。
聞時寧迅速移開目光,但車子已經(jīng)駛過。
"聞先生?"司機從后視鏡看他,"要停車嗎?"
"不用。"聞時寧翻開手中的文件,"直接去公司。"
上午的會議持續(xù)到中午。聞時寧走出會議室時,助理快步跟上。
"聞總,蘇總監(jiān)在您辦公室等您,說有重要事項匯報。"
聞時寧皺眉:"什么事?"
"他沒說。"
辦公室里,蘇明站在窗前,聽到開門聲立即轉(zhuǎn)身。
"聞總。"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Z-Harmony項目出了點狀況。"
聞時寧接過文件:"什么問題?"
"德國那邊的測試數(shù)據(jù)異常。"蘇明走近幾步,指著文件上的一處,"我懷疑是算法兼容性問題。"
聞時寧仔細查看數(shù)據(jù):"通知技術(shù)團隊,下午三點開會。"
"已經(jīng)安排了。"蘇明猶豫了一下,"還有...沈先生剛才來公司找過您。"
聞時寧抬頭:"他說什么了?"
"什么都沒說。"蘇明觀察著聞時寧的表情,"只是在前臺留了個包裹。"
聞時寧放下文件:"知道了。"
午餐時間,聞時寧獨自在辦公室用餐。前臺送來了沈棋安留下的包裹——一個精致的食盒,里面是還溫?zé)岬奈绮?,都是他平時喜歡的菜色。
聞時寧看了一眼,將食盒推到一旁。
下午的會議持續(xù)到傍晚。聞時寧回到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食盒還放在原處。他打開看了一眼,食物一口未動。
手機震動起來,是沈棋安。
"收到午餐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期待。
聞時寧看著食盒:"嗯。"
"合胃口嗎?"
"我沒吃。"聞時寧直接回答,"以后不用送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好。"沈棋安的聲音低了下來,"那你...記得按時吃飯。"
掛斷電話,聞時寧叫來助理:"把這份食盒處理掉。"
走出公司大樓時,天已經(jīng)黑了。聞時寧讓司機直接回家,卻在半路改變了主意。
"去Bellevue廣場。"
車子在廣場附近停下。聞時寧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窗看向廣場邊的公寓樓。其中一扇窗戶亮著燈,隱約能看到有人影走動。
"走吧。"幾分鐘后,聞時寧說道。
回到家,管家遞來一杯熱茶:"聞先生,今天有位沈先生打電話來,說您有件外套落在他那里。"
聞時寧皺眉:"我沒有..."
他突然想起前天在公司門口,沈棋安確實幫他整理過外套。
"他說隨時可以來取。"管家補充道。
聞時寧放下茶杯:"不用理會。"
夜深了,聞時寧站在臥室窗前,看著遠處的城市燈火。手機屏幕亮起,是沈棋安發(fā)來的消息:
「外套我洗干凈了,放在前臺。隨時可以來拿。」
聞時寧關(guān)上手機,拉上窗簾。窗外,蘇黎世的夜空開始飄起細雨。
雨點敲打在別墅的落地窗上,發(fā)出細密的聲響。聞時寧坐在書房里,手中的文件已經(jīng)看了三遍,卻始終停留在同一頁。
管家輕輕敲門進來:"聞先生,要準(zhǔn)備宵夜嗎?"
"不用。"聞時寧合上文件,"你先休息吧。"
管家猶豫了一下:"剛才門衛(wèi)說,有位沈先生在小區(qū)門口站了快一個小時了。"
聞時寧的手指在文件邊緣停頓:"帶傘了嗎?"
"好像沒有。"
聞時寧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幕中,隱約可見一個身影站在小區(qū)門口的燈柱下,手里似乎抱著什么東西。
"讓他進來吧。"聞時寧說,"準(zhǔn)備些熱茶。"
五分鐘后,門鈴響了。聞時寧親自打開門,看到沈棋安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懷里抱著一個防水袋。
"你的外套。"沈棋安把防水袋遞過來,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我答應(yīng)過要還給你。"
聞時寧接過袋子:"你可以改天再來。"
"我怕你明天又找不到這件外套。"沈棋安笑了笑,"你總是這樣,重要的東西隨手亂放。"
聞時寧側(cè)身讓開:"進來吧。"
沈棋安跟著走進客廳,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水漬。管家拿來干毛巾和熱茶,聞時寧示意他先退下。
"擦一擦。"聞時寧把毛巾遞過去,"浴室在二樓。"
沈棋安接過毛巾,卻沒有動:"不用了,我馬上就走。"
"你這樣會感冒。"
"沒關(guān)系。"沈棋安喝了口熱茶,"看到你家的燈還亮著,我就放心了。"
聞時寧皺眉:"你一直在外面等?"
"沒多久。"沈棋安放下茶杯,"外套已經(jīng)送到了,我該走了。"
聞時寧看著他濕透的襯衫:"至少把衣服換了再走。"
沈棋安搖搖頭:"不用麻煩。"他走到門口,又回頭說,"對了,明天降溫,記得多穿點。"
門關(guān)上的聲音很輕,卻讓聞時寧站在原地許久未動。他打開防水袋,里面是那件熨燙平整的外套,還帶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氣。
雨聲漸大,聞時寧走到窗前,看到沈棋安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他拿起手機,又放下,最終走向二樓臥室。
第二天清晨,聞時寧比平時早半小時到達公司。前臺叫住他:"聞總,沈先生一早就來了,說等您。"
聞時寧皺眉:"在哪?"
"會議室。他說有重要的事。"
推開會議室的門,聞時寧看到沈棋安趴在桌上睡著了,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桌上放著一份文件和一杯已經(jīng)涼透的咖啡。
聞時寧走近,發(fā)現(xiàn)沈棋安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伸手碰了碰對方的額頭,燙得嚇人。
"沈棋安。"聞時寧輕輕推了推他,"醒醒。"
沈棋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你來了..."他的聲音沙啞,"這份文件...很重要..."
聞時寧拿起文件,是華信與智華的合作提案:"你昨晚淋雨就是為了這個?"
沈棋安勉強坐直身體:"我想...親自交給你..."
話沒說完,他突然向前栽去。聞時寧一把扶住他,對門外喊道:"叫救護車!"
在等待救護車的時間里,聞時寧讓沈棋安靠在沙發(fā)上,給他蓋上自己的外套。沈棋安半夢半醒間,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聞時寧看著眼前這個發(fā)著高燒卻還惦記著工作的人,突然想起在瑞士雪山時,沈棋安也是這樣不顧一切地沖進暴風(fēng)雪中找他。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聞時寧跟著醫(yī)護人員一起將沈棋安送上救護車。在車門關(guān)上前,他聽到自己說:
"我晚點去醫(yī)院看你。"
蘇黎世中心醫(yī)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氣味格外刺鼻。聞時寧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看到沈棋安正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地翻看文件。
他推門而入,沈棋安立刻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喜。
"你來了。"沈棋安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他匆忙把文件塞到枕頭下面,"醫(y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明天就能出院。"
聞時寧走到床邊,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保溫盒:"吃點東西。"
沈棋安驚訝地接過保溫盒,打開后發(fā)現(xiàn)是熱騰騰的粥和小菜。他抬頭看向聞時寧,后者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倒水。
"謝謝。"沈棋安輕聲說,"你工作那么忙,不用特意..."
"吃你的。"聞時寧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語氣依然冷淡,"那份文件,給我看看。"
沈棋安猶豫了一下,從枕頭下抽出文件:"只是初步構(gòu)想..."
聞時寧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起來。這是一份關(guān)于華信與智華在醫(yī)療AI領(lǐng)域深度合作的提案,條款出人意料的公平,甚至在某些方面對智華更為有利。
"為什么?"聞時寧合上文件,"這對華信沒有明顯好處。"
沈棋安放下勺子:"因為這是正確的方向。"他咳嗽了兩聲,"華信在硬件上有優(yōu)勢,智華的算法領(lǐng)先,合作對雙方都好。"
聞時寧盯著他看了幾秒:"董事會不會輕易通過。"
"我知道。"沈棋安笑了笑,"所以我想親自說服你。"
病房里一時陷入沉默,只有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聞時寧走到窗前,看著醫(yī)院花園里散步的病人。
"你沒必要這樣。"他突然開口,"淋雨送文件,把自己弄進醫(yī)院。"
沈棋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想證明我是認(rèn)真的。"
聞時寧轉(zhuǎn)身,看到沈棋安正注視著自己,眼神專注而堅定。
"關(guān)于過去的事..."
"別提過去。"聞時寧打斷他,"先把病養(yǎng)好。"
護士推門進來換藥,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聞時寧看了看手表:"我還有會,先走了。"
"聞時寧。"沈棋安叫住他,"明天...你還會來嗎?"
聞時寧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看情況。"
走出醫(yī)院,聞時寧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手機響起,是蘇明打來的。
"聞總,德國那邊的團隊已經(jīng)到了,會議半小時后開始。"
"我知道了。"聞時寧掛斷電話,又回頭看了一眼醫(yī)院的窗戶。
接下來的三天,聞時寧每天都會抽空來醫(yī)院,有時帶著文件,有時只是坐一會兒。他們很少交談,但沈棋安的狀態(tài)明顯一天天好轉(zhuǎn)。
第四天早晨,聞時寧推開病房門,發(fā)現(xiàn)病床已經(jīng)空了,收拾得整整齊齊。護士告訴他,沈棋安一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辦公桌上放著一份修改后的合作提案,旁邊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病號服和一張字條:
「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醫(yī)生說我已經(jīng)痊愈了,不想再耽誤你時間。提案有任何問題隨時聯(lián)系我?!?/p>
聞時寧拿起提案,發(fā)現(xiàn)最后一頁多了一條手寫備注:"關(guān)于第七條款,我建議增加雙方技術(shù)團隊的定期交流機制,這對項目推進很有幫助。"
他放下文件,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手機震動起來,是沈棋安發(fā)來的消息:
「我回公寓了,一切安好。今天天氣不錯,記得開窗透氣?!?/p>
聞時寧看著這條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許久,最終回復(fù):
「提案我看完了,今晚七點來我辦公室詳談?!?/p>
發(fā)完消息,他叫來助理:"把今晚的應(yīng)酬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