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后續(xù)流程,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走完了。
陸觀之雖然全程都表現出一副“我失去了摯愛,悲痛欲絕”的樣子,但該走的過場,一樣沒落下。
舒清清被他牽著,跨火盆,拜天地,送入洞房。
整個過程,她都頂著紅蓋頭,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身邊這個男人身上,傳來一陣淡淡的、好聞的檀木香氣。
和他那個“廢物紈绔”的名聲,有點不搭。
洞房里,紅燭高燒,一片喜慶。
舒清清被扶著在床邊坐下,周圍的喜娘和丫鬟們說了一堆吉祥話,又鬧了一陣,才紛紛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頭上的鳳冠又重又沉,壓得她脖子都酸了。
身上的嫁衣也厚重得很,坐著都嫌累。
最重要的是,她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她等啊等,等了不知道多久。
等到肚子里的咕咕叫聲,都快蓋過外面的喧鬧聲了。
那個名義上的丈夫,陸觀之,卻遲遲沒有出現。
估計是又去給他那只死去的蛐蛐“守靈”了吧。
舒清清撇了撇嘴,耐心告罄。
去他的繁文縟節(jié)!
老娘要餓死了!
她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扔到一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后,她就像一只嗅到奶酪香味的老鼠,開始在屋里四處搜尋吃的。
很快,她就在桌子上,發(fā)現了一盤盤精致的點心和果品。
桂花糕,杏仁酥,還有飽滿的鮮荔枝。
舒清清眼睛都亮了。
她也顧不上什么新娘的儀態(tài)了,抓起一塊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嗯,真香!
她一邊吃,一邊給自己倒了杯合巹酒。
管他什么交杯不交杯的,先潤潤喉再說。
正當她吃得不亦樂乎,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陸觀之帶著一身酒氣,腳步虛浮地走了進來。
他看到舒清清正坐在桌邊,嘴里還叼著半塊點心,鳳冠歪在一邊,蓋頭被當成了餐巾紙。
那副樣子,哪里有半點新嫁娘的嬌羞。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三秒。
舒清清迅速咽下嘴里的東西,試圖恢復端莊。
可惜,嘴角的糕點渣出賣了她。
“是你?!那個不懂木頭的冤大頭?”
“是我,原來愛妃也懂木頭。”
陸觀之看著她這副樣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趣。
他晃晃悠悠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舒清清對面,給自己也倒了杯酒。
他瞇著眼睛,帶著幾分醉意,打量著自己的新婚妻子。
“愛妃,這是餓了?”
舒清清老臉一紅,點了點頭。
“本王也餓了?!标懹^之說著,就伸手去拿盤子里的點心。
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被舒清清“啪”的一下打掉了。
“干嘛?”陸觀之挑眉。
舒清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王爺,這洞房里的點心,是給我這個新娘子準備的。您要是想吃,也不是不行?!?/p>
她伸出兩根手指,在陸觀之面前晃了晃。
“按市價,雙倍?!?/p>
陸觀之愣住了。
他懷疑自己喝多了,出現了幻聽。
“你說什么?”
“我說,想吃點心,可以,得給錢。”舒清清重復了一遍,語氣十分認真。
“畢竟,這是我的專屬福利。您要分享,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叫‘付費共享’?!?/p>
陸觀之看著她,看了足足有十秒鐘。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覺得荒謬又好笑的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本王娶的,不是王妃,是個小財迷??!”
他從袖子里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
“夠不夠?不夠本王還有?!?/p>
舒清清眼睛一亮,迅速把銀票收了起來,然后把一整盤點心都推到了陸觀之面前。
“夠了夠了!王爺您請用!不夠我再給您叫御膳房!”
看著她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陸觀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拿起一塊點心,慢悠悠地吃著,狀似無意地問道:
“愛妃,今天在王府門口,等了那么久,生氣了嗎?”
舒清清一邊數著銀票,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沒有啊?!?/p>
“哦?為何?”
“因為我知道,王爺您是為了‘大將軍’的后事操勞,情有可原。”舒清清抬起頭,臉上帶著“善解人意”的微笑。
“不過嘛……”她話鋒一轉。
“我雖然不生氣,但我受了驚嚇,丟了面子,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所以,需要精神損失費?!?/p>
她又伸出了手。
“不多,看在咱們新婚燕爾的份上,給個友情價,九百兩就行。湊個整,加上剛才那一百兩,正好一千兩?!?/p>
陸觀之:“……”
他發(fā)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新王妃的臉皮厚度和商業(yè)頭腦。
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覺得,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能不會像他想象中那么無聊了。
他從懷里又摸出一沓銀票,扔在桌子上。
“拿去。”
然后,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
“本王困了,要歇息了?!?/p>
說著,他便徑直走向那張寬大的婚床,和衣躺了上去,沒過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好像真的睡著了。
舒清清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沓厚厚的銀票,心里樂開了花。
我靠,這廢物王爺,雖然人是廢了點,但出手是真大方??!
簡直是個人形提款機!
這婚,結得不虧!
她美滋滋地把錢收好,走到床邊,看著已經“熟睡”的陸觀之。
長得還挺帥,睫毛真長。
當個擺設,養(yǎng)眼。
還能當提款機,養(yǎng)我。
完美。
她這么想著,從旁邊的衣柜里抱出一床新被子,走到軟榻上,準備對付一晚。
剛躺下,就聽到床上那人,含含糊糊地夢囈了一句。
“愛妃……本王的蛐蛐……咨詢費……”
舒清清:“……”
行,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