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淵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雙腿早已沒了知覺。
他本可以御氣護體,卻仿佛懲罰自己一般任由自己跪在雪地上。
面前傳來的走路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慕清淵。
他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月虛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不知道要從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起來吧,你師弟為你求情,本尊這次就饒了你?!?/p>
慕清淵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譏諷的笑。
“不用他可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月虛冷冷看著,眼眸染上一絲薄怒。
“看來是本尊缺乏對你的教導,竟讓你成了如今這番不可一世的性子。”
他大踏步地朝慕清淵走來,把他從地上扯起來。
由于雙腿早已沒有了知覺,慕清淵一個踉蹌徑直摔在了月虛懷里。
懷中的人渾身冰涼一片,與死人無異。
月虛瞳孔一縮,“你怎么不知道御氣?”
慕清淵被他抱在懷里,熟悉的感覺險些又讓他控制不住情緒。
他仍然感到在心頭一陣陣席卷的鈍痛,無邊的苦澀將他淹沒。
見慕清淵不說話,月虛的臉色瞬間黑得滴墨,抱著他朝屋內(nèi)走去。
慕清淵耷拉著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月虛抬手把慕清淵往榻上一丟,摔的他悶哼一聲。
“把藥吃了?!?/p>
慕清淵看了看丟在身旁的藥瓶,閉上眼假裝沒看見。
他這副態(tài)度惹得月虛眉頭緊皺,令聲道,“看來你是連玉霄劍派的規(guī)矩都忘了。明日跟你師弟一同去學堂好好學學規(guī)矩?!?/p>
直到月虛離開后,慕清淵這才有了知覺一般,斷掉的手腕耷拉在一旁。
他試了幾次都抓不住瓶子,索性俯下身去用嘴叼著。
丹藥入口,慕清淵瞬間感覺自己有了知覺。
“為什么,為什么就算重活一世還是什么都改變不了?!?/p>
手中的瓷瓶越握越緊,隱隱有裂痕。
心中的憤恨讓慕清淵猛地把瓷瓶扔了出去,碎片掉了一地。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碎片,握在胸前。
慕清淵眼睫微濕,蒼白薄唇顫抖幾瞬,聲音低得幾成氣音,讓人覺得無端疲憊而沉重。
“師尊,對不起,師尊……”
一早,慕清淵的門前就傳來凌言的敲門聲,“大師兄,我們該去學堂了。”
沒等他敲第二下,慕清淵就拉開了門,自顧自地朝外走去。
凌言像是沒察覺到他的疏離感一般,嘰嘰喳喳地圍著他。
“大師兄,昨日那事你不用在意。我相信師兄也不是故意的。師尊也是當時一時心急,才罰了師兄。大師兄可千萬別為了這事同我生氣?!?/p>
“大師兄,你怎么不說話啊。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我們怎么去學堂啊,走著去嗎?”
慕清淵對凌言的問題置若罔聞,直到碰到月虛,這才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p>
顯然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月虛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他的手腕,昨夜剛給他上過藥,應該無礙了吧。
“嗯,起來吧?!?/p>
“師尊,你是來送我和師兄下山的嗎?”
月虛點了點頭,“你剛來宗門,很多事情還不熟悉。以后就由你師兄陪著你上學?!?/p>
凌言微愣,他以為慕清淵只是送他去學堂,沒想到竟是陪著他一起上課。
“師尊,我一個人沒事的。大師兄平日里還要修煉,怎么能專門陪著我上課呢?”
月虛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無礙,你師兄也該好好學學規(guī)矩。”
凌言臉色微紅,支吾了半天沒說什么。
“走吧,今日本尊有空,正好送你?!?/p>
臥在一旁的鸞鳥,急忙俯下身體,示意眾人上來。
凌言瞪大了眼睛,輕輕摸了摸鸞鳥那光澤的羽毛。
“師尊,這就是你的坐騎嗎?好漂亮!”
“你若喜歡,本尊就贈予給你?!?/p>
凌言急忙擺手,“師尊,這怎么可以,這可是師尊的坐騎。”
月虛淡淡道,“一只畜牲罷了,你若喜歡,本尊改天帶你親自挑一只可好?”
凌言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滿是雀躍的光芒。
“多謝師尊,師尊真是對我太好了!”
看著凌言高興的模樣,月虛眼眸一彎,率先走上鸞鳥的背,對著凌言伸手道,“上來吧。”
看著兩人親密的舉動,慕清淵仿佛局外人一般。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瘦削修長的手在袖中攥緊。
“既然有師尊護送師弟,那徒兒先行一步?!?/p>
長睫恰好遮住了眼底陰暗的情緒,慕清淵率先御劍飛了出去。
在慕清淵離開的瞬間,月虛頓時臉色冷沉,目光寒涼。
慕清淵剛到靜心苑,迎面就碰上了蕭朔。
“清淵,你怎么來了?”
慕清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怎么在這?”
蕭朔嘆了口氣,“還不是掌門非要我來帶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們。你該不會也是來送你師弟的吧?怎么沒看見他人呢?!?/p>
慕清淵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被師尊罰來聽課的?!?/p>
蕭朔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月虛元尊竟然舍得罰你。該不是為了你那師弟吧?”
見慕清淵一臉陰沉,蕭朔明白自己好像說對了。
“你干了什么?月虛元尊那么寵你,怎么會為了新入門的弟子就罰你?!?/p>
慕清淵聞言沉默不語,蕭朔難得閉了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若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沒事,我在這陪你呢?!?/p>
正當兩人說話間,一聲鸞鳴,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月虛元尊怎么也來了?”
慕清淵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淡漠地透露著冰涼,“馬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