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歐斯利的造訪，如同在艾蒂安平靜的訓(xùn)練湖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
那日之后，艾蒂安發(fā)現(xiàn)自己對水元素的感知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不是力量變強了，而是那種“清涼水流”的意象變得更加生動、具體。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水元素在神之眼內(nèi)部流淌時細微的“情緒”——當(dāng)它順暢時，是愉悅的涓涓細流；當(dāng)他意念急躁、試圖強行控制時，它會變得滯澀、甚至帶著點“小脾氣”般的抗拒。
“水無常形，因勢而變……引導(dǎo)其勢能，理解其流動的意愿……” 那維萊特的話語在艾蒂安腦海中回響。他開始嘗試不再與那顆試圖變立方體的水珠“搏斗”，而是像哄一個別扭的朋友。
他閉上眼睛，想象著水流本身的意愿——它渴望流動，渴望自由。他不再試圖用蠻力將它擠壓成一個冰冷的方塊，而是嘗試著在腦海中勾勒一個“框架”，一個由柔和水流組成的立方體輪廓，然后“邀請”掌心的水元素去填充它，去適應(yīng)那個形狀。
“放松……想象它自己‘想要’變成那樣……”艾蒂安在心里默念。
起初依舊艱難。水珠在他掌心不安分地滾動，仿佛隨時要溜走。但艾蒂安保持著耐心，用意念一遍遍描繪著那個框架，傳遞著一種“這樣也很美”的接納感。
奇跡發(fā)生了。
那顆滾動的、圓潤的水珠，邊緣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棱角，雖然還很模糊，還不穩(wěn)定，但確確實實不再是完美的球形。它像一塊被水流打磨的、溫潤的方石雛形，在艾蒂安的掌心微微懸浮著，努力維持著那初具輪廓的形態(tài)。
艾蒂安猛地睜開眼睛，眼睛因為巨大的驚喜而亮得驚人，他成功了。雖然只是雛形，還很粗糙，但這絕對是質(zhì)的飛躍，他激動地看向那維萊特，甚至忘記了要保持敬畏。
“審判官大人！您看！”他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雀躍。
那維萊特的目光落在那顆努力維持著棱角的水珠雛形上，他沉默地看了幾秒。
“形態(tài)初具雛形，穩(wěn)定性尚可。意念引導(dǎo)的‘邀請’方式，比強行壓制更契合水的本性?！?這一次，那維萊特的話語雖然依舊簡短，卻罕見地指出了艾蒂安方法上的可取之處，并且用了“契合水的本性”這樣近乎肯定的評價。
艾蒂安的心瞬間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滿，比凝聚出第一滴水珠時還要強烈，他終于摸到了那維萊特所說的“引導(dǎo)”而非“驅(qū)使”的門檻。
“是！那維萊特大人！”艾蒂安的聲音充滿了干勁，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個水方塊雛形，仿佛捧著稀世珍寶。
就在這時，訓(xùn)練室的門再次被叩響。
艾蒂安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會是……？
“進。”那維萊特的聲音波瀾不驚。
門開了。熟悉的慵懶身影倚在門框上，手里還提著一個看起來相當(dāng)精致的多層漆木食盒。
“下午好，審判官閣下。沒打擾你們‘教學(xué)相長’吧？”萊歐斯利的聲音帶著慣有的玩味笑意，眼眸掃過艾蒂安掌心的水方塊雛形，眉梢微挑，“哦？有進步？看來我上次的建議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艾蒂安臉一紅，連忙穩(wěn)住心神，生怕水方塊散掉。
那維萊特的目光轉(zhuǎn)向萊歐斯利，尤其是他手中的食盒，語氣平淡：“梅洛彼得堡的公務(wù)，需要用點心開路？”
“當(dāng)然不是?！比R歐斯利笑著走進來，將食盒放在訓(xùn)練室角落的一張矮幾上，動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只是上次提了一嘴，正好今天特許食堂新烤的時令點心出爐，想著給小朋友帶點過來，補充點能量。訓(xùn)練很辛苦的，對吧，艾蒂安？” 他朝艾蒂安眨了下眼。
艾蒂安連忙點頭：“謝……謝謝公爵大人！”
萊歐斯利打開食盒蓋子，一股混合著黃油、杏仁和水果清甜的誘人香氣瞬間彌漫在訓(xùn)練室里，沖淡了原本的肅穆水汽味。里面是幾樣造型精致、看起來就很好吃的點心：酥皮泡芙、還有點綴著新鮮漿果的小蛋糕。
“嘗嘗？”萊歐斯利拿起一塊小蛋糕，作勢要遞給艾蒂安，眼神卻帶著促狹的笑意看著那維萊特，“那維萊特，要不要也來一塊？保證比沫芒宮的公務(wù)茶點強。”
那維萊特面無表情：“訓(xùn)練時間，不宜進食?！?/p>
“嘖，真是一板一眼?！比R歐斯利聳聳肩，自己咬了一口，一臉享受，“嗯，火候正好。艾蒂安，別理他，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練，效果更好?！?他直接把一塊小蛋糕塞到了艾蒂安沒托著水方塊的那只手里。
艾蒂安拿著那塊還帶著溫度的小蛋糕，有些無措地看著那維萊特。他還在訓(xùn)練呢！
那維萊特的目光在艾蒂安手中的蛋糕和他努力維持的水方塊之間停頓了一秒。就在艾蒂安以為審判官大人會下令讓他放下點心繼續(xù)訓(xùn)練時——
“休息十分鐘。”那維萊特淡淡開口，然后轉(zhuǎn)身走向窗邊，背對著他們，望著窗外的運河。這幾乎等同于默許了。
艾蒂安心中雀躍，他小心翼翼地消散水方塊，捧著那塊小蛋糕，走到矮幾旁。點心確實美味無比，酥脆的外皮，甜而不膩的奶油餡，讓他因為專注訓(xùn)練而有些緊繃的神經(jīng)都放松了下來。他偷偷瞄了一眼窗邊那維萊特挺拔孤高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矮幾旁悠然吃著，仿佛在自己地盤一樣自在的萊歐斯利。
艾蒂安一邊小口吃著蛋糕，一邊瘋狂在腦海里構(gòu)建場景，手指在腿側(cè)無意識地畫著速寫的輪廓。他甚至腦補出了萊歐斯利下次來會帶什么口味的點心，以及那維萊特會如何“被迫”接受。
“味道怎么樣？”萊歐斯利的聲音打斷了艾蒂安的腦內(nèi)小劇場。
“很好吃！謝謝公爵大人！”艾蒂安連忙咽下蛋糕，真心實意地回答。
“喜歡就好?！比R歐斯利笑了笑，眼眸帶著溫和，“梅洛彼得堡雖然名聲不怎么樣，但特許食堂的大廚手藝還不錯，尤其擅長做這些讓人心情變好的小東西?！?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邊。
“……”窗邊的那維萊特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沒聽見。
十分鐘很快過去。艾蒂安自覺地收拾好點心盒子，重新站回訓(xùn)練場中央。
萊歐斯利也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好了，不打擾你們了。文件簽完了，點心也送到了。走了?！?他朝那維萊特的背影揮了揮手，又對艾蒂安做了個“加油”的口型，便拎著空食盒離開了。
隨著公爵的離開和點心香氣的消散，訓(xùn)練室再次恢復(fù)了之前的氛圍。但艾蒂安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了。他感覺自己充滿了能量，不僅僅是因為美味的點心，更是因為那份被點燃的觀察熱情和剛剛?cè)〉玫男⌒⊥黄啤?/p>
他重新伸出手，閉上眼睛。這一次，他不再急躁，而是帶著一種平和而堅定的意念，去描繪水立方體的框架，去“邀請”水元素的填充。清涼的水流溫順地匯聚而來，雖然凝聚的過程依舊緩慢，但那個雛形再次出現(xiàn)，并且……棱角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絲！
那維萊特轉(zhuǎn)過身，看著艾蒂安掌心那努力維持著形態(tài)的水元素。
“很好。保持這種‘引導(dǎo)’的狀態(tài)?！彼_口，聲音依舊沒有什么情緒起伏，但艾蒂安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滿意？
接下來的訓(xùn)練，艾蒂安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雖然水盾依舊會被那維萊特輕易點破，水流束縛依舊笨拙，但他對水元素本身的“感覺”和“引導(dǎo)”能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他甚至開始嘗試更精細的操控——比如讓凝聚的水滴內(nèi)部模擬出微小的渦流，或者讓水流在指尖如同活物般短暫地盤旋。
而這一切的進步，似乎都與那個帶著點心香氣、慵懶隨性的公爵造訪有關(guān)。艾蒂安偷偷在心底給萊歐斯利起了個外號——“水元素訓(xùn)練催化劑”。
當(dāng)然，他更重要的“研究課題”，則是那本藏在包里的速寫本上，日漸豐富的cp觀察記錄。
萊歐斯利帶來的點心香氣和微妙的“催化劑”效應(yīng)似乎真的在持續(xù)發(fā)酵。艾蒂安對水元素的掌控，如同春日里破土的嫩芽，雖然緩慢，卻帶著一種堅定向上的力量。
凝聚立方體的練習(xí)逐漸變得得心應(yīng)手。
那顆曾經(jīng)滾來滾去的水珠，如今能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他掌心，隨著意念的引導(dǎo)，在圓潤的球體和棱角分明的立方體之間流暢轉(zhuǎn)換。雖然轉(zhuǎn)換速度還不夠快，形態(tài)的精準度也有待提高，但那種“引導(dǎo)”而非“強壓”的感覺已經(jīng)深入骨髓。
然而，真正的考驗在于防御。
那維萊特指尖凝聚的水流，依舊是艾蒂安無法逾越的高山。
無論他如何努力凝聚水盾，那看似堅韌的水幕在審判官大人看似輕描淡寫的攻擊下，依舊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一觸即潰。水流撞擊盾面的瞬間，巨大的沖擊力不僅震散水盾，更讓艾蒂安的手臂酸麻不已，甚至有一次他重心不穩(wěn)，直接被震得踉蹌后退了好幾步。
“流動，卸力。你的盾是死的，水是活的，想象它是旋轉(zhuǎn)的渦流，是奔涌的江河，而非靜止的墻壁。讓沖擊的能量在水的循環(huán)流動中被分散、消解?！?/p>
艾蒂安揉著發(fā)麻的手臂，看著掌心重新凝聚的、薄薄的水幕，心中充滿了挫敗感。流動？卸力？道理他都懂，可做起來怎么就那么難？他試圖讓水盾旋轉(zhuǎn)起來，結(jié)果水流紊亂，盾面扭曲得像個破麻袋，防御力反而更差了。
這天下午，艾蒂安又一次被“溫柔版”水流震得手臂發(fā)麻，水盾潰散成一片水霧。他沮喪地垂下手臂，汗水順著額角滑落。
訓(xùn)練室的門被毫無預(yù)兆地推開，一個帶著喜悅和詠嘆調(diào)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沉悶：
“啊——！我忠誠而幸運的小信徒！還有我們兢兢業(yè)業(yè)的最高審判官！本水神芙寧娜大人，來視察你們偉大的‘水之傳承’工程進展啦！”
芙寧娜如同舞臺上的主角般華麗登場，她換了一身更加繁復(fù)精致的藍白色禮服，裙擺上綴滿了閃亮的水晶，仿佛把整個露景泉都穿在了身上。她臉上帶著燦爛無比、仿佛能照亮整個訓(xùn)練室的笑容，身后還跟著兩個捧著托盤的、表情略顯緊張的復(fù)律庭工作人員。
那維萊特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瞬間恢復(fù)了平靜?！败綄幠却笕??！?/p>
艾蒂安也連忙跟著行禮：“芙寧娜大人！”
“免禮免禮！”芙寧娜優(yōu)雅地揮揮手，目光落在艾蒂安身上，尤其是他胸前那枚散發(fā)著柔和藍光的神之眼。“快！讓本水神看看！我的小信徒在審判官閣下的教導(dǎo)下，已經(jīng)將水神的恩賜發(fā)揮到何等精妙的地步了？凝聚個水球看看？或者……變個水蝴蝶？” 她的語氣充滿了期待，仿佛艾蒂安已經(jīng)成了水元素大師。
艾蒂安：“……” 水蝴蝶？他現(xiàn)在連個穩(wěn)定的水方塊都還在努力呢！他硬著頭皮，在芙寧娜灼灼的目光注視下，伸出手掌，努力凝聚出一顆還算穩(wěn)定的水立方體。
“哇哦！”芙寧娜發(fā)出驚嘆，雖然艾蒂安覺得那驚嘆聲有點……過于浮夸，“看看！多么完美的立方體！棱角分明！晶瑩剔透！簡直就像一塊切割完美的海藍寶石！這充分證明了水神恩賜的偉大和審判官教導(dǎo)的卓有成效！” 她自顧自地下了結(jié)論，完全無視了那顆水立方體邊緣還有些模糊的事實。
艾蒂安和那維萊特都沉默了。
芙寧娜似乎覺得光看靜態(tài)不夠過癮，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指揮：“來！試試防御！讓本水神看看你守護水神榮光的決心和力量！那維萊特卿，給他一點小小的考驗！就用……嗯，就用你十分之一的力量！” 她伸出纖纖玉指，比劃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手勢。
那維萊特看向艾蒂安。艾蒂安接收到審判官大人那平靜無波但仿佛寫著“你確定？”的眼神，心里直打鼓。十分之一？審判官大人的十分之一力量，恐怕也不是他現(xiàn)在能抵擋的！但他不敢拂逆水神大人的興致，只能咬咬牙，重新凝聚起水盾，努力按照那維萊特教導(dǎo)的“流動卸力”去想象。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讓整個盾旋轉(zhuǎn)，而是集中意念，想象著盾面中心被攻擊的那個點，水流在瞬間形成一個向內(nèi)凹陷、然后急速向外旋轉(zhuǎn)擴散的小旋渦。
“準備好！”芙寧娜興奮地喊道。
那維萊特指尖，一束比之前練習(xí)時明顯更凝實、速度更快的水流瞬間成型，帶著破空聲射向艾蒂安的盾面中心。
艾蒂安全神貫注，死死盯著那個點。
噗！
水流精準命中，預(yù)想中的劇烈沖擊和潰散并未立刻發(fā)生。
艾蒂安凝聚的盾面中心，水元素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真的形成了一個微小的、急速旋轉(zhuǎn)的凹陷漩渦，雖然漩渦只維持了不到半秒就因能量不足而潰散，水流的大部分力量依舊穿透了盾面，將水盾再次震散，艾蒂安也被震得后退一步，手臂劇痛。
但是！他沒有被直接擊潰！那束水流穿透潰散的水盾后，力量已經(jīng)大幅削弱，只是化作一片水花濺濕了他的衣服。
成功了？！雖然只是一點點！
艾蒂安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胸口，又驚又喜。
“哎呀！”芙寧娜發(fā)出一聲惋惜的輕呼，隨即又拍手稱贊，“可惜可惜！盾還是碎了！不過！這旋轉(zhuǎn)卸力的想法非常精妙！本水神看到了！你的悟性果然非凡！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她再次將功勞歸于自己的“恩賜”和“眼光”。
那維萊特的眼眸中，這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驚訝。他清楚地看到了艾蒂安盾面中心那個瞬間形成的、雖然短暫卻有效卸力的旋渦，這不是他教的具體技巧，而是艾蒂安在理解“流動卸力”本質(zhì)后，結(jié)合自身控制力極限的一種創(chuàng)造性應(yīng)變。
“應(yīng)變能力尚可?！蹦蔷S萊特淡淡開口，依舊是簡短的評語，但其中的分量，艾蒂安聽懂了。這比之前的“穩(wěn)定性尚可”評價高多了。
芙寧娜非常滿意這次“視察”的結(jié)果?！昂芎茫》浅：?！為了慶祝我的小信徒取得如此顯著的進步，本水神特賜楓丹廷特供的花茶和小蛋糕！” 她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員將茶點奉上。
精致的骨瓷茶杯里是淺碧色的、散發(fā)著清雅花香的茶水，水晶碟子里是幾塊點綴著可食用金箔、如同藝術(shù)品般剔透的糕點。艾蒂安和那維萊特只能暫停訓(xùn)練。
芙寧娜則坐在工作人員搬來的座椅上，如同女王巡視領(lǐng)地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她對“水之藝術(shù)”的理解，以及對艾蒂安未來“代表水神榮光征戰(zhàn)四方”的“殷切期望”，聽得艾蒂安頭皮發(fā)麻。
就在這略顯尷尬和浮夸的下午茶進行到一半時，訓(xùn)練室的門又被叩響了。
芙寧娜正講到興頭上，被打斷，有些不悅：“進?！?/p>
門開了。萊歐斯利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今天似乎剛從外面回來，深灰色的馬甲外套著一件同色系的風(fēng)衣，帶著一絲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他手里依舊拿著一個文件袋，看到訓(xùn)練室里“其樂融融”的下午茶場景，尤其是端坐主位的芙寧娜時，眼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意外。
“看來我來的又不湊巧？”萊歐斯利目光掃過芙寧娜、那維萊特，最后落在捧著茶杯有點不知所措的艾蒂安身上，“芙寧娜大人也在？真是難得。”
芙寧娜看到萊歐斯利，眼睛一亮：“哦？是公爵?。淼谜?！一起品嘗本水神賜下的茶點，順便見證我的小信徒的進步！” 她似乎很高興多了一個觀眾。
萊歐斯利從善如流地走了進來，很自然地走到那維萊特身邊，將文件袋遞過去：“‘水下警戒網(wǎng)’的升級方案最終稿，需要您簽字。順便，關(guān)于上次提到的工坊那邊有了新想法，想聽聽您的意見?！?他說話時，身體微微傾向那維萊特，聲音壓低了一些，仿佛在討論機密。
那維萊特接過文件，沒有立刻看，而是對芙寧娜道：“芙寧娜大人，梅洛彼得堡有緊急公務(wù)需要處理?！?/p>
芙寧娜正興致勃勃地準備向萊歐斯利展示艾蒂安的“水立方”，聞言有點掃興：“公務(wù)？比見證水之傳承更重要嗎？”
“維護梅洛彼得堡的秩序與水下安全，同樣是守護楓丹的基石，芙寧娜大人?！蹦蔷S萊特的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芙寧娜撇撇嘴：“好吧好吧，公務(wù)要緊。不過，”她看向萊歐斯利，帶著一絲狡黠，“公爵，下次記得帶點你那邊的新鮮玩意兒來，給我的小信徒開開眼界！整天關(guān)在這里訓(xùn)練，多無趣！”
萊歐斯利笑著應(yīng)承：“遵命，芙寧娜大人?！?/p>
芙寧娜又勉勵了艾蒂安幾句，才意猶未盡地帶著隨從離開了訓(xùn)練室，留下那馥郁的香氣和一堆精致的茶點殘骸。
隨著水神大人的離開，訓(xùn)練室的氣氛瞬間恢復(fù)了之前的模式，但又多了一絲不同。
萊歐斯利看著芙寧娜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桌上那幾乎沒動的小蛋糕，低聲對正在翻閱文件的那維萊特笑道：“看來我們的水神大人，對培養(yǎng)‘神選’很有熱情啊？就是這熱情……有點讓人招架不??？”
那維萊特頭也沒抬，筆尖在文件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語氣平淡無波：“職責(zé)所在。”
萊歐斯利聳聳肩，目光轉(zhuǎn)向正在努力收拾茶具的艾蒂安，眼眸里帶著一絲同情和好笑：“小家伙，感覺如何？被神明‘重點關(guān)懷’的壓力大不大？”
艾蒂安苦著臉，小聲說：“芙寧娜大人……很熱情。” 他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了。
萊歐斯利輕笑出聲，拍了拍艾蒂安的肩膀：“習(xí)慣就好。”
那維萊特簽完字，將文件遞還給萊歐斯利：“方案可行。工坊那邊讓他們提交詳細報告?！?/p>
“明白。”萊歐斯利收起文件，似乎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仿佛不經(jīng)意地問道：“對了，上次特許食堂的點心，小朋友覺得哪種最好吃？下次讓他們多做點。”
艾蒂安眼睛一亮：“泡芙！里面的奶油餡特別香！”
“哦？喜歡奶油泡芙？”萊歐斯利挑眉，帶著促狹的笑意看向那維萊特，“我記得……某人似乎對甜膩的東西向來敬謝不敏？看來下次得多準備點清爽口味的，免得有人看著眼饞又不好意思說？”
那維萊特整理文件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依舊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無稽之談?！?/p>
“是嗎？”萊歐斯利拖長了語調(diào)，眼眸里笑意更深。他沒有再追問，轉(zhuǎn)而看向艾蒂安：“好了，小朋友，繼續(xù)努力吧。下次帶雙倍奶油泡芙給你，算是……壓驚？” 他朝艾蒂安眨眨眼，然后對那維萊特點點頭，“走了。”
萊歐斯利走后，收拾完殘局的艾蒂安又自覺地進入了訓(xùn)練時間，只不過這次一邊訓(xùn)練，腦海里卻都是想的下一次公爵來的時候帶來的小泡芙。
“艾蒂安，專心?！?/p>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