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的火光燃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才被撲滅。燒焦的梁柱在晨霧中透著焦黑,斷壁殘垣間還殘留著血跡,昨夜的廝殺仿佛一場慘烈的噩夢,卻又在滿地狼藉中昭示著真實。
蘇瑤跪在祠堂前,用清水擦拭著祖先牌位上的煙塵。牌位被護衛(wèi)們及時從火場中搶出,邊緣雖有些熏黑,卻完好無損。她指尖撫過"定國公蘇承毅"的名字,這是父親的位置,如今終于能保住了。
"小姐,該用早膳了。"畫春端著食盒進來,眼圈還有些紅腫,"顧世子在花廳等著呢,說是有要事商議。"
蘇瑤起身,接過畫春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手:"三祖母醒了嗎?"
"老夫人歇了兩個時辰,剛醒,正在偏廳看您明弟帶回的戰(zhàn)報。"畫春壓低聲音,"聽說北境那邊,國公爺已經和秦校尉匯合,正在清點人馬,不日就能班師回朝了。"
蘇瑤松了口氣,唇角忍不住揚起淺弧。昨夜顧逸塵派人清理戰(zhàn)場時,從俘虜口中審出了更驚人的內情——太子不僅勾結蠻族,還承諾只要除掉定國公,就將雁門關外的三座城池割讓給蠻族部落。
"我知道了。"她理了理衣襟,銅鏡里映出的少女面色雖有些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去告訴顧世子,我換件衣裳就來。"
花廳里彌漫著淡淡的藥香。顧逸塵坐在梨花木椅上,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滲出血跡的白紗布格外刺眼。昨夜他為了掩護護衛(wèi)撤退,被蠻族首領的彎刀劃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軍醫(yī)剛給換過藥。
"世子傷得重,怎么不多歇會兒?"蘇瑤端起桌上的清茶遞過去,目光落在他的傷口上,帶著幾分擔憂。
顧逸塵接過茶盞,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指腹,下意識地頓了頓:"皮外傷而已,不礙事。"他抬眸看向她,"太子昨夜損失慘重,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聯系靖王。"
蘇瑤點頭。靖王蕭景淵是先帝第七子,多年前被蕭煜的母妃排擠出京,分封在南疆。此人素有賢名,在藩地深得民心,卻始終對朝政敬而遠之,是扳倒蕭煜的關鍵力量。
"只是靖王遠在南疆,我們如何聯系?"她蹙眉,"京中到處都是太子的眼線,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
"我已經讓人送信了。"顧逸塵從懷中取出一卷密信,蠟封上印著只展翅的雄鷹,"這是我父親留在南疆的暗線,能直接將消息送到靖王手中。信中說清了蕭煜的陰謀和遺詔之事,想必他會做出決斷。"
蘇瑤看著那枚鷹印,忽然想起母親曾說過,鎮(zhèn)遠大將軍顧衍年輕時曾在南疆戍邊,與靖王有過命的交情。原來他們早已布下暗棋。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么?"
"等。"顧逸塵的目光投向窗外,"等靖王的回信,也等你父親回京。在此之前,我們要穩(wěn)住京中局勢,不能讓太子找到反撲的機會。"
正說著,蘇明捧著個錦盒跑進來,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興奮:"姐姐,顧世子,你們看我找到了什么!"
錦盒打開,里面是幾枚沾著泥土的令牌,令牌上刻著"太子衛(wèi)率"四個字。蘇瑤認出這是太子親兵的信物,想來是昨夜混戰(zhàn)中掉落的。
"這些令牌能證明太子參與了昨夜的襲擊。"顧逸塵拿起一枚令牌,指尖摩挲著上面的刻痕,"若能將這些呈給陛下,足以讓蕭煜脫層皮。"
蘇瑤卻搖了搖頭:"陛下年邁體衰,早已被蕭煜的母妃架空。這些證據遞上去,只會打草驚蛇。"她想起前世父親多次上奏彈劾太子,都被陛下以"證據不足"駁回,最終反而引火燒身。
"那怎么辦?"蘇明急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自然不能。"顧逸塵將令牌放回錦盒,"但我們要等一個時機——一個能讓蕭煜永無翻身之日的時機。"
三日后,京中暗流涌動。
太子府對外宣稱"府中走水",將昨夜的損失歸咎于意外,卻暗中加強了防衛(wèi),連府門都換了新的銅鎖。朝堂上,蕭煜更是以"定國公府私通蠻族"為由,要求陛下徹查,雖被三朝元老以"定國公仍在北境抗敵"駁回,卻也攪得人心惶惶。
定國公府則在三祖母的主持下,一邊修繕府邸,一邊清點損失。柳姨娘被發(fā)往家廟后,其黨羽被連根拔起,府中終于恢復了清凈。蘇瑤趁機將母親留下的產業(yè)重新收回,那些曾被柳姨娘侵吞的商鋪和田地,在顧逸塵的暗中相助下,竟都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她手中。
這日午后,蘇瑤正在核對商鋪賬目,畫春忽然神色慌張地進來:"小姐,宮里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請您去鳳儀宮問話。"
蘇瑤握著算盤的手指一頓:"皇后?她找我做什么?"
皇后是蕭煜的生母,當年正是她聯合外戚篡改遺詔,如今召她入宮,怕是沒安好心。
"來的是皇后身邊的張嬤嬤,說......說娘娘聽聞您及笄宴上受了委屈,特意召您入宮安撫。"畫春的聲音發(fā)顫,"要不要回了去?就說您身子不適......"
"不行。"蘇瑤放下算盤,"公然抗旨,只會給太子留下話柄。你去備車,我親自去。"
她轉身去里間換了身素雅的衣裙,將顧逸塵送的短劍藏在袖中,又取了支防身的銀簪插在鬢邊。銅鏡里的自己眼神沉靜,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少女。
"告訴三祖母,若我日落前未歸,就按原計劃行事。"蘇瑤對畫春低聲道。原計劃是若她被扣留宮中,就由三祖母將遺詔交給顧逸塵,讓他連夜送往南疆。
鳳儀宮的朱漆大門緊閉,門前的石獅子在日頭下泛著冷光。蘇瑤跟著張嬤嬤走進殿內,一股濃郁的龍涎香撲面而來,嗆得她微微蹙眉。
皇后端坐在鳳榻上,頭戴九鳳朝陽釵,身穿明黃色鳳袍,臉上雖敷著厚厚的脂粉,卻掩不住眼角的細紋。她打量著蘇瑤,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民女蘇瑤,見過皇后娘娘。"蘇瑤屈膝行禮,不卑不亢。
"起來吧。"皇后的聲音尖利,"哀家聽說,你及笄宴上,把你庶母發(fā)去家廟了?"
"回娘娘,柳氏謀害主母嫡女,按家規(guī)理應懲處。"蘇瑤垂眸道,"定國公府雖不敢僭越,但也需守家族規(guī)矩。"
"規(guī)矩?"皇后冷笑一聲,"一個失了勢的國公府,也敢在哀家面前提規(guī)矩?"她拍了拍手,幾個宮女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幾件華麗的首飾和錦緞,"這些是哀家賞你的。你父親在北境辛苦,你做女兒的,該懂事些。"
蘇瑤看著那些價值連城的賞賜,心中冷笑。這是想收買她?還是想借此堵住她的嘴?
"多謝娘娘厚愛,只是民女不敢收。"她屈膝道,"家父常教導,無功不受祿。"
皇后的臉色沉了下來:"怎么?定國公府是覺得哀家的東西不配收?"
"民女不敢。"蘇瑤抬眸,直視著她的眼睛,"只是近日府中多事,民女無心顧及這些。倒是有件事,想請教娘娘。"
"你說。"
"昨夜有太子衛(wèi)率的人襲擊定國公府,還勾結了蠻族士兵,不知娘娘可知曉?"蘇瑤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那些人持著太子府的令牌,口口聲聲說是奉太子之命,要找一件東西......"
皇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猛地拍案而起:"一派胡言!太子一向仁厚,怎會做出這等事?蘇瑤,你休要血口噴人!"
"民女不敢欺瞞娘娘。"蘇瑤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正是蘇明找到的那枚,"這是昨夜從刺客身上搜到的,還請娘娘過目。"
張嬤嬤剛要去接,皇后卻厲聲道:"不必了!"她死死盯著那枚令牌,眼神慌亂,"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哀家會奏請陛下徹查,還太子清白!"
蘇瑤心中了然??磥砘屎蟠_實知情,只是沒想到他們會留下證據。
"如此,民女就放心了。"她收起令牌,屈膝行禮,"若娘娘無事,民女就先告退了,府中還有諸多事宜等著處理。"
皇后看著她從容離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蘇瑤,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去告訴太子,"皇后對張嬤嬤低聲道,"速戰(zhàn)速決,不能再等了。"
蘇瑤離開鳳儀宮時,已是申時。宮道兩旁的梧桐樹影被拉得很長,她剛走到角門,就見顧逸塵穿著一身侍衛(wèi)服飾,混在禁軍隊伍里,正對她使眼色。
心中一暖,她不動聲色地跟著人流走出宮門,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馬車。顧逸塵隨后翻身上了馬車旁的馬夫座,壓低聲音道:"皇后沒為難你?"
"沒有。"蘇瑤撩開窗簾,看著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fā),"你怎么來了?"
"我擔心你。"顧逸塵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皇后在宮門外布了人手,想在你離開時動手。我讓秦風帶了些人,換上禁軍的衣服,才把他們引開。"
蘇瑤的心猛地一揪:"那你......"
"放心,都是些小角色。"他回頭對她笑了笑,陽光落在他臉上,映得那道未愈的刀疤都柔和了幾分,"倒是你,竟敢在皇后面前拿出令牌,膽子太大了。"
"不這樣,怎么試探她的底細?"蘇瑤道,"我看她的反應,定是知道太子的陰謀。而且......"她頓了頓,"我總覺得,她似乎在怕什么。"
顧逸塵的眼神沉了下來:"怕遺詔。"他勒住韁繩,馬車在一處僻靜的巷口停下,"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我剛收到消息,靖王回信了。"
蘇瑤心中一緊:"他怎么說?"
"他愿意合作,但要求親自見到遺詔,還要與你我面談。"顧逸塵的聲音壓得極低,"地點定在城外的寒山寺,三日后子時。"
寒山寺是座廢棄多年的古寺,地處偏僻,確實是密談的好地方。但蘇瑤還是有些擔心:"我們怎么確定來的是真靖王?萬一......"
"靖王有個信物,是半塊玉佩,另一半在我父親手里。"顧逸塵從懷中取出半塊龍紋玉佩,"到時候對上信物,便知真假。"
蘇瑤看著那半塊玉佩,忽然想起母親的紫檀木盒里,似乎也有個相似的錦袋,只是她從未打開看過。難道......
"怎么了?"顧逸塵見她神色異樣,問道。
"沒什么。"蘇瑤搖搖頭,將疑慮壓在心底,"三日后,我去。"
"不行。"顧逸塵立刻反對,"太危險了。寒山寺地處偏僻,若是太子的人設下埋伏......"
"我必須去。"蘇瑤打斷他,語氣堅定,"遺詔在我手里,只有我能證明它的真?zhèn)?。而且,我想親自見見這位靖王,看看他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值得信任。"
顧逸塵看著她眼底的決絕,知道勸不住她。他沉默片刻,道:"好,但必須聽我的安排。我會讓秦風帶三百鐵騎埋伏在寺外,一旦有異動,立刻接應。"
蘇瑤點頭。她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接下來的三日,京中異常平靜。太子府閉門謝客,皇后也沒有再派人來,仿佛昨夜的襲擊從未發(fā)生過。但這種平靜,卻讓蘇瑤更加不安,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趁著這幾日,將府中事務一一安排妥當,又將遺詔仔細縫在貼身的衣襟里。三祖母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欣慰,卻也藏著擔憂。
"瑤兒,此去兇險,萬事小心。"三祖母將一枚平安符塞到她手中,"祖母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若事不可為,立刻走,不要戀戰(zhàn)。"
"孫女知道。"蘇瑤抱住三祖母,鼻尖一酸,"您在府中也要保重,等我回來。"
三日后,子時。
寒山寺的鐘聲早已沉寂多年,斷壁殘垣在月光下透著陰森。蘇瑤穿著一身夜行衣,與同樣打扮的顧逸塵并肩站在寺門前,身后跟著四個身手矯健的護衛(wèi)。
"秦風的人已經到位了。"顧逸塵低聲道,"寺內的情況也查過,暫時沒發(fā)現異常。"
蘇瑤點點頭,推開吱呀作響的寺門。大殿內蛛網密布,佛像的半邊臉已經坍塌,露出里面的泥胎。月光透過破洞的屋頂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靖王殿下?"顧逸塵揚聲道。
佛像后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約莫三十歲年紀,面容清癯,眉宇間帶著幾分書卷氣,若不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透著銳利,倒像個教書先生。
"顧世子,蘇大小姐。"男子拱手行禮,聲音溫和,"久等了。"
顧逸塵取出半塊玉佩:"信物。"
男子從袖中取出另一半玉佩,兩塊玉佩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組成完整的龍紋圖案。
"果然是靖王殿下。"顧逸塵收起玉佩,"深夜相邀,多有打擾。"
靖王蕭景淵笑了笑:"顧世子客氣了。倒是蘇大小姐,小小年紀,就能在太子和皇后的眼皮底下保住遺詔,真是難得。"
蘇瑤從衣襟里取出遺詔,遞了過去:"殿下請看。"
蕭景淵接過遺詔,在月光下仔細查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他將遺詔還給蘇瑤,深深吸了口氣:"先帝的字跡,錯不了。蕭煜,果然是個冒牌貨!"
"殿下打算如何做?"蘇瑤問道。
"蕭煜勾結蠻族,謀害忠良,早已罪不容誅。"蕭景淵的眼神冷了下來,"我這次回京,就是要揭穿他的真面目,還大楚一個清明。"
"只是陛下......"顧逸塵憂心道,"皇后把持朝政多年,朝中多是她的黨羽,怕是不好對付。"
"我在南疆經營多年,也培養(yǎng)了些勢力。"蕭景淵道,"而且,朝中并非都是蕭煜的人,還有不少老臣忠于先帝,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要我們拿出確鑿證據,再加上定國公的兵權,不愁扳不倒他。"
蘇瑤點頭:"家父不日就能班師回朝,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
話音未落,寺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是秦風的聲音:"世子!有埋伏!"
三人臉色驟變。蕭景淵立刻道:"走后門!"
眾人剛跑到后墻,就見一群黑衣人翻墻而入,為首的正是太子衛(wèi)率統(tǒng)領趙虎。他手持長刀,獰笑道:"靖王殿下,蘇大小姐,顧世子,別來無恙??!太子殿下有請!"
"蕭煜果然來了!"顧逸塵將蘇瑤護在身后,拔出腰間的長刀,"秦風!掩護殿下和大小姐撤退!"
"是!"
秦風帶著鐵騎沖了進來,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寒山寺內頓時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蘇瑤握緊袖中的短劍,與蕭景淵一起往后門退去。
"這邊!"蕭景淵指著一處低矮的圍墻,"翻過去就是密林!"
顧逸塵砍倒兩個黑衣人,回頭對他們喊道:"快!我斷后!"
蘇瑤看著他浴血奮戰(zhàn)的背影,心中一痛:"我們一起走!"
"聽話!"顧逸塵厲聲喝道,"帶著遺詔和靖王走!這是命令!"
就在這時,趙虎忽然甩出一把飛刀,直取蘇瑤心口。顧逸塵眼疾手快,猛地撲過去擋在她身前,飛刀深深扎進他的后背。
"顧逸塵!"蘇瑤驚呼著扶住他,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黑衣。
"快走......"顧逸塵推了她一把,聲音微弱,"別管我......"
"我不走!"蘇瑤的眼淚掉了下來,"要走一起走!"
蕭景淵見狀,對秦風喊道:"秦風!帶世子走!我掩護!"
秦風立刻上前,背起顧逸塵:"大小姐,快走!"
蘇瑤看著顧逸塵蒼白的臉,咬了咬牙,跟著蕭景淵翻出圍墻。身后的廝殺聲漸漸遠去,她回頭望去,寒山寺的方向火光沖天,心中像被生生剜去一塊,疼得喘不過氣。
蕭景淵拉住她的手腕,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不能回頭!他用性命換我們離開,我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蘇瑤踉蹌著跟上他的腳步,淚水模糊了視線,袖中的短劍被她攥得滾燙。她想起顧逸塵擋在她身前的瞬間,想起他后背滲出的鮮血,想起他最后那句"別管我"——原來這世上真有人會為了她,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密林里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零星光斑。蕭景淵顯然對這里的地形極為熟悉,帶著她在藤蔓纏繞的小徑上疾行,腳下的枯枝發(fā)出"咔嚓"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殿下怎么會對京郊地形如此熟悉?"蘇瑤喘著氣問道,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蕭景淵腳步不停:"我在京中安插了眼線,寒山寺本就是我選的備選密道,只是沒想到蕭煜動作這么快。"他忽然停下腳步,側耳聽著身后的動靜,"他們追來了,分開走。"
他從懷中取出個小巧的瓷瓶塞進她手里:"這是南疆的迷藥,遇水即溶。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出口有我的人接應。記住,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回頭。"
蘇瑤握緊瓷瓶,看著他轉身沖向另一條岔路的背影,忽然明白過來——他是要引開追兵。
"殿下!"她想叫住他,卻被密林深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她咬了咬牙,轉身鉆進更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