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攝影展開幕那天，蘇晚特意換了條墨綠色的絲絨裙。
畫廊里人不多，暖黃的燈光打在一幅幅照片上，有西藏的星空，有江南的煙雨，還有幾張山腳下的柿子樹——正是她和他采風(fēng)那天拍的。
“蘇小姐來了?！敝芟壬┲咨餮b，笑著迎上來，眼里帶著真誠的笑意，“還怕你沒空?！?/p>
“特意調(diào)了休?！碧K晚看著墻上的照片，“拍得真好，尤其是這張星空，像會發(fā)光?！?/p>
“你喜歡就好?！彼f給她一杯香檳，“其實那天在山里，拍了幾張你的側(cè)影，沒經(jīng)過同意，沒敢掛出來?！?/p>
蘇晚笑了笑，沒接話。她知道周先生的意思，那點小心翼翼的好感，像初春的嫩芽，藏不住的。
兩人沿著展墻慢慢走，周先生給她講每張照片背后的故事，講他在無人區(qū)蹲守三天才拍到的極光，講他在古鎮(zhèn)遇到的百歲老人。蘇晚聽得認(rèn)真，偶爾插一兩句，氣氛融洽得像幅精心繪制的畫。
離場時，周先生提出送她回家?！斑@么晚了，不好打車?！?/p>
蘇晚剛想拒絕，手機(jī)忽然震動了一下，是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三個字：“在樓下。”
她認(rèn)得這個號碼，是顧晏辰的私人號，上次他落在她公寓的袖扣里，夾著張寫著號碼的便簽，她隨手存了。
“不用了，朋友來接。”蘇晚收起手機(jī)，對周先生笑了笑，“謝謝你的邀請，展覽很棒。”
周先生的眼神暗了暗，卻還是紳士地說：“那我送你到門口?！?/p>
畫廊樓下，顧晏辰的車停在路燈下。他倚在車門上，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外面套著件駝色大衣，身姿挺拔得像棵松?？吹教K晚和周先生一起出來，他的目光在周先生身上停留了兩秒，沒什么表情，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
“這位是？”顧晏辰先開了口，語氣平淡，卻自然地站到了蘇晚身邊，像在宣示什么。
“周先生，攝影展的主辦方?！碧K晚介紹道，“這是顧晏辰，朋友。”
“朋友”兩個字，說得不重，卻像在兩人之間劃了條線。周先生伸出手：“顧總好，久仰大名?！?/p>
顧晏辰象征性地握了握，指尖碰了碰就收回：“周先生客氣?！?/p>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蘇晚覺得有點好笑，卻沒點破。她對周先生說：“我先回去了，改天聊。”
“好?！敝芟壬粗?，眼神里有惋惜，卻還是點了點頭，“路上小心?！?/p>
坐進(jìn)車?yán)?，顧晏辰發(fā)動車子，沒問她和周先生的關(guān)系，也沒提自己為什么會來。車廂里很安靜，只有空調(diào)的微風(fēng)聲。
“攝影展好看嗎？”他忽然問，目視前方。
“嗯，挺不錯的?！碧K晚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尤其是星空那張?！?/p>
“比南城的星空還好看？”
“各有各的味道。”
他沒再說話，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著，像在想什么。蘇晚能感覺到，他今天的情緒有點不一樣，帶著點莫名的煩躁，不像平時那樣坦然。
到了蘇晚公寓樓下，顧晏辰跟著她上了樓。剛關(guān)上門，他就從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頸窩，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
“那個周先生，對你有意思？”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質(zhì)問的意味。
蘇晚掙開他的懷抱，轉(zhuǎn)過身看他：“顧晏辰，我們什么關(guān)系，你管得著嗎？”
她的話像根針，刺破了他刻意維持的平靜。顧晏辰的眼神沉了沉，忽然傾身吻住她，帶著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和平時的溫柔截然不同。
這個吻帶著點懲罰的意味，激烈得讓蘇晚喘不過氣。她推他，他卻抱得更緊，手甚至開始解她裙子的拉鏈。
“顧晏辰，你干什么！”蘇晚咬了他一口，舌尖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停住，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眼里閃過一絲懊惱?！氨?。”
公寓里陷入沉默，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蘇晚整理著被扯亂的裙子，心里有點煩躁——她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顧晏辰此刻的試探。
“你到底想干什么？”蘇晚看著他，語氣冷了下來，“覺得我只能是你的？”
顧晏辰?jīng)]說話，走到窗邊，背對著她。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硬朗的輪廓，卻透著點落寞?！拔抑皇恰彼D了頓，沒再說下去。
蘇晚忽然覺得有點累。她想要的是輕松自在，不是這種帶著占有欲的拉扯。“顧晏辰，”她靠在門上，聲音平靜，“我們之前說得好好的，不談感情，只做伴。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算了?！?/p>
顧晏辰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眼里的認(rèn)真，喉結(jié)動了動。過了很久，他才低聲說：“我知道了。”
那晚，他沒留下。走的時候，他站在門口，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蘇晚靠在門板上，松了口氣。她走到玄關(guān)，看著玻璃罐里的貝殼、袖扣和楓葉，忽然覺得有點亂。她把楓葉拿出來，扔進(jìn)了垃圾桶——有些東西，該清理就得清理。
第二天上班，在電梯里遇到顧晏辰。他看起來沒什么異樣，點頭打了個招呼，像昨晚的爭執(zhí)從未發(fā)生過。
“23樓到了。”電梯門打開，他先走了出去，臨了回頭說，“晚上有空嗎？上次你說想吃的那家日料，我訂了位?！?/p>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坦然，忽然笑了：“好啊。”
或許成年人的關(guān)系，本就該這樣——有摩擦，有試探，但更重要的是懂得適可而止，守住彼此的底線。
她按下12樓的按鈕，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玻璃上倒映出她的影子，眉眼彎彎，沒了昨晚的煩躁，只有一種篤定的輕松。
誰都別想打亂她的節(jié)奏，包括顧晏辰，也包括那個有點心動的周先生。她的人生，她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