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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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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的光慘白地映在我臉上,我面無血色。

 還沒等我從這巨大的沖擊中回過神,又一條消息緊跟著彈了出來。

 「我在你家樓下的咖啡店?!?/p>

 「下來談?wù)??!?/p>

 不是詢問,是通知。

 憤怒、羞恥,還有一絲被冒犯的屈辱,瞬間沖垮了我緊繃的理智。

 他憑什么?

 憑什么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來窺探我最狼狽的傷口,還把它當成一場可以隨意點評的戲???

 我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徑直走向衣柜。

 我扯下身上那件皺巴巴的T恤,換上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襯衫,一條修身的牛仔褲。

 我甚至還化了個妝。

 不是為了取悅誰,只是為了給自己披上一層最堅硬的鎧甲。

 鏡子里的女人,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重新凝結(jié)成冰,銳利如刀。

 我對著鏡子,涂上最鮮艷的口紅,像戰(zhàn)士出征前,為自己抹上的戰(zhàn)漆。

 趙宇。

 我倒要親眼看看,這個躲在暗處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咖啡店里冷氣很足。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與周圍閑適的氛圍格格不入。桌上放著一杯黑咖啡,熱氣裊裊。

 他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看窗外,只是安靜地坐著,那種強大的氣場,仿佛他不是在等人,而是在審視這個空間里的一切。

 我徑直走過去,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椅腿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這片區(qū)域的寧靜。

 他抬起頭。

 這是我第一次,在沒有肖鄭的情況下,如此近距離地看他。

 他的五官深邃,線條冷硬,沒什么表情的時候,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趙總。」我先開了口,聲音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偷窺一個陌生女人的私生活,是你的新愛好?」

 我的語氣里帶著刺,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趙宇沒有被我的話激怒,臉上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我,然后說:「你的小說,寫得很好?!?/p>

 那語氣,像是在點評一份下屬遞交的報告。

 我氣笑了。

 「是嗎?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的打賞?」我身體前傾,咄咄逼人,「那三十個禮物之王,是給我的封口費,還是給書里『鄭肖』的撫慰金?」

 他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并非如表面那般無動于衷。

 「都不是?!顾畔卤?,發(fā)出清脆的輕響。

 「那是給你離婚的賀禮?!?/p>

 我的呼吸,猛地停了一瞬。

 我看著他,那雙黑沉沉的瞳孔里,清晰地映著我自己錯愕的臉。

 然后,他問出了那個問題。

 那個比任何質(zhì)問都更讓我難堪的問題。

 「心還痛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我感覺自己渾身堆砌起來的鎧甲,偽裝出來的強硬,在這一刻,被他輕而易舉地一句話,擊得粉碎。

 痛嗎?

 怎么可能不痛。

 六年的青春,全心全意的付出,換來的是背叛和羞辱。那感覺,像是被人活生生剜掉了一塊肉,連著筋,帶著血,痛得深入骨髓。

 可我不能在他面前承認。

 尤其是在他面前!

 這個男人,是肖鄭的老板,是站在肖鄭那邊的人!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笑得燦爛又冰冷。

 「不疼了?!?/p>

 我搖頭,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wù)撎鞖狻?/p>

 「一點都不疼了。我甚至覺得慶幸。」

 「每當我在電腦前,敲下一個字,把肖鄭和他媽那些丑陋嘴臉,原封不動地安在『鄭肖』身上時,我就慶幸一分?!?/p>

 「我慶幸自己終于擺脫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家庭,擺脫了那個懦弱無能的男人。」

 「所以趙總,」我靠在椅背上,抱著手臂,迎上他的視線,「你不用同情我,也不用可憐我?!?/p>

 「我寫這本小說,不是為了緬懷過去,也不是為了沉溺傷痛?!?/p>

 「我是在給自己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p>

 「慶祝我,重獲自由。」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和肖鄭。你們,給了我最好的素材?!?/p>

 我的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擲向?qū)γ娴哪腥恕?/p>

 趙宇安靜地聽著。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我的眼神,變得幽深,像一口望不見底的古井。

 我以為他會被我的話刺痛,或者至少會有些不悅。

 但他沒有。

 等我說完,咖啡店里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只有背景音樂在輕輕流淌。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看到的,不是全部?!?/p>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什么意思?」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西裝內(nèi)袋里,拿出了一樣?xùn)|西。

 然后,推到了我面前。

 那是一支錄音筆。

 黑色的,小小的,安靜地躺在桌面上。

桌上,那支黑色的錄音筆像一枚沒有引信的炸彈。

而趙宇,就是那個把引信遞到我手上的人。

“這是什么?”我的聲音繃得像一根即將斷裂的弦。

趙宇站起身,理了理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外套,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回去聽,就全明白了?!?/p>

“我為什么要聽?”我仰頭,眼底是淬了冰的恨意,“我和肖鄭已經(jīng)兩清了,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有關(guān)。”趙宇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像鐵鉗,死死扼住了我的反抗,“聽完它,你和你的過去,才能真正一刀兩斷?!?/p>

話音落,他轉(zhuǎn)身就走,高大冷漠的背影沒有半分留戀。

桌上,只剩那支冰冷的錄音筆,和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我僵坐著,直到服務(wù)員走來輕聲詢問,我才猛地回神,一把抓起那支仿佛烙鐵般的錄音筆,丟下一句“結(jié)賬”,頭也不回地沖出咖啡店。


更新時間:2025-08-24 06:13:44